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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碰到的是门。
    门在我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握紧了拳头。
    ……异能力又失控了。
    明明刚刚稍微能控制一下,现在竟然又失控了。
    身下的地板在慢慢塌陷,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散开。
    我心里咯噔一声,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不是吧!我都没伸手,难道连身体的触碰都不行了吗?
    “太宰——”
    没人理我。
    我又竭力喊了一声:“治酱。”
    有人从缺了门的门框边沿探出头来:“清溪溪,你是不是又在变魔术了?好像不太好的亚子。”
    他每天都在陪我练习异能,消散或是重聚,他统统称之为变魔术。
    “我在这里呢。”他伸出小胖手,递给了我。
    童年的时候,当异能失控,整个世界我都不能触碰的时候,我唯一能拥抱的就是太宰治。
    现在也是如此。
    我朝他缓缓伸出了手。
    就在要碰到他手指的那个瞬间,津先生从他的背后走出来,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双鸢色的眼睛齐齐地望着我。
    一双深邃平静,另一双懵懂茫然。
    我的手和太宰的手之间只隔了一个指节的距离。我堪堪地将手收了回来。
    “清溪溪——”他有些不解。
    “别碰我!”我朝他吼道,“离我远点。”
    太宰和津先生都具有人间失格的异能,这种异能叠加在一起就会抵消。太宰将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孩,我如果碰到他,他就会和乱步一样的结果……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脚下的地板已经全部消散了,地基也在一层层消失。
    被我吼了一顿的太宰歪着头看向津先生:“你可以放开我吗?”
    津先生无视了他,朝我抬了抬下颌:“过来。”
    我知道津先生在想什么,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瞟到了身旁的飘窗。
    就这么冲出去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重组他。”津先生的声音像冰一样毫无温度。
    “……我现在还没有把握。”
    我也想把太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些天的练习,让我多少通晓了一点,但并非事事都如愿。
    何况太宰是人。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不会对他伸出手。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练习——”
    津先生打断了我的话,淡声说:“十五天了,我想我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很抱歉。”
    “清溪小姐,你母亲也不会希望你父亲太长时间不回家。”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五天,不,三天就好!津先生,你不能这样——”
    津手里的匕首抵在了太宰的脖颈处,刀尖闪着寒光。
    “天亮之前,如果你不能将他重组,我就杀了他。”
    “!!!”
    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熊熊燃烧,从脚跟一直烧到了眼睛,我整个人却像是一块冰冷的木柴。
    太宰鸢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那曾是连接我和世界的颜色,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始终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许他满口谎言,他轻浮做作,他曾经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但现在他只有三岁,只是一个对明天的投骰子游戏还有着浓烈兴趣的小鬼而已。
    “我做不到。”我艰难地摇了摇头,“他会死的。”
    重组哪有那么容易。
    “那他现在就可以死了。”
    津先生眼神一沉,移了移刀尖。
    “不要——”
    太宰的皮肤被割破了,飞溅出来的血液有一滴溅在了我的脸上,温温热热的。
    血从他的脖颈处流出来,在他身上白色的小洋裙上浇出深色的花。
    “过来,将他重组。”
    别说将太宰重组了,我现在连使用的异能是消散还是重组都不知道了。
    一切都是混乱的,我成了世界上最无望的人。
    后面是悬崖,前方是恶魔。每走一步,都胆颤心惊。
    太宰却笑了起来,他笑得极为轻松,又甜又软,像个孩子。
    对,他就是个孩子。
    “清溪溪,我没关系的。”他费力地举起小胖手,“我一点也不怕。”
    “你会死的。”
    我练习的对象,只能是物,不能是人。因为没有回头路。
    “不。”太宰摇了摇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脖颈处流出了更多的血。
    我以为他下一句会说,死了更好。他却说,我不会死。
    他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死的,你不会让我死的。”
    他张开两只小胖手的样子,像是在寻求一个拥抱。
    刚将他变回这副样子时,他也是这般朝我张开了手,闹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从未如愿。
    我一步步、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清溪溪,我相信你喔。”
    从窗外吹进的风,将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拉远了。
    月光和时光在此刻都很温柔。
    我俯身轻轻地抱住了他,抱住了相依为命的悲壮。
    他在我的怀里慢慢地消散,我没有去看他的脸,只听到他咯咯地笑:“清溪溪,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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