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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凉凉地嘲讽:“一块腹肌不能叫腹肌, 那叫肚皮。”
妈妈从楼上冲下来, 刚准备骂我, 看到卡在门口的两人, 一时之间竟没骂我:“清溪,快把他们两个弄出来啊,别把我们家门挤坏了。”
“哦。”
我揪住两人的胳膊,用力一拽,扯进了院子里。
也没费什么力,两个人竟然还挤得有点喘。
妈妈皱了皱眉:“你们俩是不是从来不运动?挤一下就喘成这样子了?”
我扶额,心想她的职业病又犯了。
妈妈是中国人,在和日本人身份的爸爸结婚后,转入了日本国籍,但却不肯像日本女性那样婚后当全职太太,也不管夫妻俩双职工的福利和税收有多吃亏,坚持要当她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当久了,难免看不惯懒人,连死宅的邻居都会被她拖出去跑步。
“妈妈!我这几天有坚持跑步。”乱步喜滋滋地炫耀道,“晚上还做了五个仰卧起坐。”
妈妈一巴掌盖在了他的头上:“五个仰卧起坐也敢说?能锻炼什么啊!最起码五组!”
“源太太好。”陀思朝妈妈伸出了右手,腼腆一笑,“很久不见了。”
“费佳君,你怎么在这里,感谢对我们家清溪的照顾。对了,你的公司现在经营的怎么样了?上次听清溪说,资金有些周转不灵,问题解决了吗?”
妈妈噼里啪啦说了长长一串话,这次轮到我惊讶了。
陀思是什么时候认识妈妈的?而且妈妈对他还很关心和热情。
“早就倒闭了。”乱步插嘴道,“他是个黑心老板,活该。”
“不许乱说。”妈妈敲了一下乱步的头,对陀思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家孩子不懂事,说话不经大脑思考。”
“没关系,江户川君是实话实说。”陀思垂下眼眸,自嘲道,“我的公司确实已经倒闭了,但我的员工全部都很优秀,是我自身的原因造成的……”
他本身就长得很俊美,又因为贫血和低血压而导致脸色苍白,紫红色的眼眸里深藏着忧郁和自责。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我险些也要被他这副柔弱的面皮欺骗了。
乱步在一旁摆出一副作呕的表情,偏偏妈妈很吃这一套,眼睛里泛着泪光。
她默了半晌,拍了拍陀思的肩膀。
“年轻人创业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自己身上别背那么大的压力,有事可以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我……没有家人。”陀思继续卖惨,“我出生在贫民窟,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家中的兄弟也没有存活下来。”
“啊?”妈妈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轻声叹气,“人呢,就那么一回事,熬过去就好了,你还年轻,这些事不要紧的。你倒是跟我爸爸的经历很相似呢。”
一听到她提起外公,我立刻竖起了耳朵。
陀思的视线有一瞬间移到了我的身上,随后又继续落回妈妈的身上。
“不一样……我很失败。”他轻声说道。
“我很对不起源酱,没能实现她的梦想,也……”他睫毛轻颤,朦胧的眼神忧伤又幽静,“也赔掉了自己的梦想。”
他身后的树上,有树叶缓缓地落下,发出极轻的声音。
像是在替他叹息一样。
我有一刻,恍惚间觉得陀思说的是真心话。
即使是错误的梦想,他确实也已经赌上了他的全部。
他处心积虑计划了那么多年,累积起来的一切,全部被现实无情地粉碎了。
“但是我会努力的。”他忽然抬起头,嘴角堆悉着的落寞也一扫而空,眼睛里又重新焕发出渴望的亮光,“我想像你说的那位跟我经历很像的前辈那样,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对社会有用。
槽多无口。
不给社会添乱就算他积大德了。
乱步已经发出了呕吐的声音:“呕——”
“这孩子怎么回事。”妈妈倒是没发现乱步和陀思之间的异状,还替乱步拍了拍背,“是不是乱吃东西吃坏肚子了?”
语气虽然急躁,但关心也是真诚的。
“妈妈,我肚子有点疼,好久没吃到米饭了。”乱步久违地噘起了嘴,“侦探社的饭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妈妈做的饭日本第一好吃。”
听听看,为了争夺我妈的注意力,乱步连这种违心的话都说出来了,平时他从来都是吐槽我妈做饭难吃,周日晚上那一顿还以各种理由逃回横滨放肆吃大餐,现在居然评价“日本第一好吃”。
我都觉得听不下去了,这么虚伪的话,我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陀思辣耳朵,乱步也不甘示弱地辣耳朵。
“行了,别瞎夸了。”我妈乐得合不拢嘴,一手一个,把他们拖进了家门,“留下吃晚饭。”
我被晾在门口,看着墙上的门牌,仰天无言。
……我妈居然这么好骗。
他们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了我妈的目光。她现在一面要安慰“创业失败”的陀思,一面还要心疼“吃不到好饭”的乱步,根本没空追究我离婚的事了。
连我翻墙的事都忘记计较了。
等等……难道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转移她集中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细细回想起来,陀思的话题似乎还在往外公身上靠,难道他已经在套情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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