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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认知单纯又残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乱步桑,你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吗?”
我放下毛巾,吸了一口气。
“我猜那个老师肯定当场批评了你,然后还告诉了狮子妈妈,狮子妈妈把你打了一顿,班上的小朋友们也因为这件事讲你了吧。”
和乱步说的完全相同。老师严厉地批评了我,然后妈妈也狠狠地打了我,说我这么小就敢弄虚作假。班上的同学也在背后给我取外号叫骗人精。除了真田幸村丸井,有好一阵子没小朋友跟我玩。
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跟真田讲话,恨不得掐死他。但其实我一直明白,我不能怪他,因为我做的事是错的。
他是在制止我的错误。
任何人都会站在他那边,肯定他的做法。
“猜对了,真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先生。”
“……”
每次被我这样恭维的乱步,这次竟然一反常态没有飘,居然还沉默了好几秒。
然后他转过身,用潮潮的手臂抱住了我。
“清溪溪,你是不是在难过?”
“没有啊,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我笑着说,“要是二十年前的事还拿来难过,那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早就让我难过死了。”
乱步歪过头,唇角抿出漂亮的弧度:“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他明明知道,却在装傻。“也没什么事,就是在俄罗斯留学时吃不惯那里的料理,天气太冷了,有时候会头疼。”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乱步桑,如果你是当年看到我作弊的同学,你会当场举报我吗?”
我别有用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是会包庇我,还是举报我。
这是两条路,一条与我完全对立,一条与我同流合污。
我心想,还真是用心险恶的选择题。
“我吗,”乱步不假思索地说,“我会教清溪溪的,一直到教会为止,什么题目都可以,我都会很有耐心的。”
“所以,”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软乎乎的,体温比正常人都要高,察觉我很冷,干脆把我的两只手都拖过去捂着了,“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我这个名侦探做不到的事哦,阿嚏——”
窗户没关严,一阵风吹进来,乱步打了个喷嚏,皱起了鼻子。
他说的信誓旦旦,像是一个承诺。又因为充满了孩子气,让人觉得不正经。
我抬眼看了他片刻,然后替他拢了拢前额的碎发。
“……嗯。”
这一晚的乱步过得十分煎熬,麻药是敷的,等到夜里时,药效早过了,他疼得睡不着,扒着枕头翻来覆去。
快到天亮时,耳边才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乱步桑——”
没醒。
“乱步桑,我们来生个宝宝吧——”
也没醒。
“江户川乱步,福泽谕吉说要批评你——”
还是没醒。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伸过手,托起他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无名指,开始拽那枚戒指。
噗通。
枕头掉在了地上。
我大气不敢出一声,乱步没醒,但他翻了个身,压住了我,然后像只树袋熊似的缠了上来。
“让我睡会儿,困。”他眼睛都没睁开,也许是梦话。
他在我的脖颈处蹭了蹭,在我脸上“啵”了一口,糊了我一脸口水。“清溪溪好乖好乖啦。”
我:“……”趁睡摘戒指计划失败。
*
第二天的乱步是被我强行送上国木田独步的小汽车的。
因为脚疼所以闹着不去上班,即使被我以“需要英俊聪明男子力爆棚的乱步先生养家糊口”为由也不愿意从被子里伸出头来。
国木田独步经过这里,出于对前辈的关心,他主动要求接送乱步上下班。他说起最近横滨的状况,很是严峻。天人五衰的罪犯原本就没抓全,又越狱了两个。另一邪恶组织敌联盟最近的活动也很是频繁,据说还有一头脑无闹到了武装侦探社附近一带。
不管国木田如何忧心,乱步只是埋头吃着早饭,看上去丝毫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还是不想去上班,我伤着呢。”他吃完了,把碗一推,开始扭他的儿童奶酪棒。
国木田独步看向了我,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我和他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他迅速地跑去开门。
“喂,清溪溪,不带这样的!”
我扛起了乱步,他差点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拿稳,在他顺利打开奶酪棒之前,我已经将他塞到了国木田车里的副驾驶座上,替他系好了安全带。
“乱步桑,今天也请努力工作吧,我的心与你同在。”
乱步苦巴巴地哼了一声,扭过了头:“你好坏,不喜欢你三秒钟。”然后他又把头扭了回来。
“三秒钟到了。我去上班啦,等我晚上回来,有话跟你说。”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是好话。”
车子扬尘而去,又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
普通的好天气,普通的街道和房子,是很普通又宁静的生活。
我将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一件件地晾在阳台上,然后又洗了早餐用过的锅和碗,将地板擦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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