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姐姐,你可以带走我吗?
隔了一周是週末,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冬天的京南气温偶尔会达到20几度,晒的人心里暖洋洋的。这一天,森恬应了席璐瑶的邀请,一起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
森恬和席璐瑶刚一到了孤儿院的门口,早早就在门口等待的院长彭家英,热情地跟她们两个打着招呼。
院长彭家英长着一副慈祥的面孔,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岁月却没在她身上留下一丁点痕跡,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几岁的样子,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笑起来更是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瑶瑶,好久没见你,你看看你都瘦了。”彭家英见到席璐瑶,一把拉住她的手,又摸了她的手臂,心疼地说道。
“院长,您倒是越来越年轻了。”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笑着,一副无比熟络的样子。
不一会儿,席璐瑶这才想起了站在旁边的森恬,“院长,我今天带了一位新朋友来,她叫森恬。”
“院长好。”森恬带了点拘谨的样子,向着院长点了点头。
“这孩子一看就善良,还带了这么多玩具和书,很重吧。”说完彭院长就急忙接过了森恬手上的东西,随后说道,“快跟我进去吧。”
这是一栋多层小楼,外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幼稚园,整栋楼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在院长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了三楼。可是眼前的场景,瞬间就令森恬目瞪口呆了。这样一间教室,大概有三十几个孩子,里面有两个阿姨在照顾着他们。这些小孩的年龄看起来有五、六岁的样子,有的孩子翻着白眼流着口水躺在床上,有的孩子看起来智力不太正常,不时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叫声,还有的小孩睁着眼睛一声不吭地躺在地上...
这时一个小孩突然衝向了森恬,不停地踢她,抓她的手,森恬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尖叫了起来。
“快把强强抱走。”彭院长一改刚刚对席璐瑶和蔼可亲的面容,对着教室里的阿姨呵斥道。
只见其中一个胖胖的阿姨,放下了她怀里正在哄睡的孩子,一脸苦大仇深的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了那个小孩的耳朵,对着孩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给我过来。”
“麻烦你轻一点,他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森恬看着胖阿姨如此粗鲁的举动,忍不住说了一句。
胖阿姨回过头,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森恬,她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饱含着无比的辛酸。
“瑶瑶姐姐,你来了。”一个只有一隻手臂的孩子,突然扑到了席璐瑶的怀里,抱着席璐瑶久久地不愿松开手。
席璐瑶也紧紧地抱着这个小男孩,半晌,她放开了自己拥抱着的手臂,双手捧着小男孩的脸,随后又揉搓着他的脸颊,问道,“轩轩,上次教你的古诗,《静夜思》,还记得吗?背一遍给我听听。”
只见这个男孩立刻保持好了立正的姿势,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泉,眼神坚定地看着席璐瑶,声音洪亮地说,“这是瑶瑶姐姐教我的,我当然记得,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想不到轩轩还是这么优秀。”席璐瑶摸了摸轩轩的头顶,称讚着轩轩,随后又指了指森恬,“你看,我今天又带来了一位恬恬姐姐跟你玩,好不好啊。”
轩轩的目光转向森恬,他又问席璐瑶“是不是又多了一位姐姐来爱轩轩了?”
席璐瑶的嘴角含着一缕微笑,“轩轩真聪明。”
“轩轩,为了奖励你,我带了玩具,你去挑吧。”
彭院长把手中的玩具都放在了教室前面,随后笑盈盈地对森恬和席璐瑶说,“你们先单独地和这些孩子相处一下吧,我先去忙,有需要我的地方,再过来找我。”
席璐瑶点了点头,对彭院长说,“院长你快去忙吧。”
直到彭院长离开,森恬拉了拉席璐瑶的衣角,小声地对她说,“你过来一下。”
森恬带着席璐瑶来到了楼梯口,她这才敢对席璐瑶发问,“瑶瑶,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孤儿院是这样的,这里的孩子看起来没几个是正常的,我来到这才知道什么叫可怕,什么叫绝望。”
席璐瑶看着森恬那还惊魂未定的脸色,安慰着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她一隻手扶着楼梯口的墙壁,叹了口气,说,“现在陪着我的那个人,易思佳,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森恬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可她是个正常的人啊,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怎么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呢?”
“她爸妈出车祸死了,她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到这里,一来到这里,因为想爸爸妈妈,每天都哭,不知道被阿姨打了多少次,彭院长看她可怜,独自抚养她长大,从幼稚园到高中,她得到了彭院长的全力资助,可以说没有彭院长,就没有今天的易思佳。”
“易思佳应该经常和你来这家孤儿院吧?”
席璐瑶点了点头,“她经常带着我来看这里的孩子,我们也捐了很多金钱和孩子用的东西给孤儿院,易思佳既对彭院长有着深厚的感情,也对这个孤儿院又爱又恨,她努力地赚钱,希望有足够多的钱来改善这间孤儿院,让这里的孩子都能感到温暖和爱。”
“想不到你爱的人可以这么优秀,是个有着博爱之心的人,你真的找对了人。”
“我和她能不能有以后我不敢想,我目前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的相处时间,每当我感到生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脑中都会浮现孤儿院这些孩子的身影,一想到这里的孩子,这些和我生活中的苦比起来,就真的算不了什么了。易思佳今天还在出差,所以我今天想带你来看看,你应该也会蛮有感触的。”
森恬听着席璐瑶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半晌,她感叹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顏。刚刚看轩轩那个样子,好令人心疼啊。”
“那我们再回去看看这些孩子吧。”
森恬和席璐瑶走回刚刚那间教室,眼前的场景再一次令森恬感到不适。
那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孩子,把森恬送来的绘本撕成一片一片的,散落一地,那个叫强强的男孩,把变形金刚玩具的零件扔得满地都是,还有个孩子追着小狗玩具在地板上爬来爬去,他的鼻涕流到脸上,就用手随便一抹,手再继续在自己的衣服上抓来抓去,小脸一块红一块黑的,看起来就像是个难民儿童。轩轩独自躲在角落里,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变形金刚零件,哭成了个泪人。
“轩轩,过来,来姐姐这里。”森恬对着蹲在墙角的轩轩挥着手说道。
轩轩抽泣着,鼻涕都掛在了那张黑黢黢的小脸上,他身上那件单薄的棉衣,脏的发亮,一隻袖子空荡荡的,让人看了心里酸酸的。
“恬恬姐姐,你可以带走我吗?”轩轩睁着大大的眼睛,噙满了泪花,就这样看着森恬问道。
森恬的内心仿佛被一个大锤击中了一般,她难以想像像轩轩这样的小孩,在本该享受父母百般呵护的年纪,却每天活得战战兢兢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席璐瑶看着怔在那里的森恬,连忙安慰着轩轩,“你要乖哦,我和你思佳姐姐一直爱你,关心着你,那今天又多了一位姐姐爱你,我们都在帮你找领养人,你要乖乖的,认真读书,知道吗?”
轩轩蹲在席璐瑶面前,眼睛看着地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轩轩,我们一起把变形金刚的零件捡起来,然后我们和恬恬姐姐一起拼变形金刚好吗?”
小孩子的难过总是很快散去,一听到有人要陪他玩玩具,轩轩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他笑着应和着,“好啊好啊。”
从孤儿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森恬和席璐瑶一起坐着地铁去往回家的路上。森恬抓着地铁上的扶手,默不作声地看着身边上来又下去的人们。
席璐瑶观察着森恬从进孤儿院到现在的情绪变化,她想转移一下森恬的注意力,于是问道,“森恬,你家景熙最近在忙什么呢?”
森恬的目光呆滞,出神地望着窗外。
“森恬...”席璐瑶继续叫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你家景熙最近还好吗?在忙什么呢?”席璐瑶继续问道。
“我在那家公司办完离职后没多久,她便回去上班了,就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心态超级好的。”森恬的身体随着地铁车厢的晃动,偶尔左右摆动着,也如同她漂浮不定的思绪,孤儿院里那些孩子的面孔一直縈绕在森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就见过景熙一次,我能看出来她是很干练很睿智的人,人生阅歷丰富,看问题的高度也不一样,森恬,你呢?打算重新找工作吗?”
“我有在边找工作边上一些课程,趁着这段时间提升一下自己的其他技能,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
席璐瑶看着森恬低落的情绪,用手摇了摇她的手臂,“森恬,没事的,我相信你,你当初一个人离乡背井都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现在你有景熙,也有我,你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哦。”
森恬微笑着看着席璐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