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倦想到他们之前说的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道：“你们抓的人，是不是跟我有关？”
    说起正事，白无常就没那么尴尬了，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知倦说道：“刚刚我二舅妈似乎想要杀我，我看到她眼底有红光闪过，是不是你们要抓的人干的？”
    “你说你身边的人被种了那红光？”白无常一怔，随即解释道，“这东西很邪门的，似乎跟人心底最阴暗的欲|望有关，并不好对付，没想到你竟然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面对白无常的惊叹，沈知倦连忙道：“不不不，跟我无关。”
    白无常更震惊了：“莫非还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在帮助你！”
    沈知倦：“……”
    他轻咳一声：“咳，大概……是知识的力量。”
    黑白无常：“……”
    在沈知倦的追问下，黑白无常也不好再隐瞒，就将事情经过都说出来。
    沈知倦这才知道，原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破坏了反派的几次阴谋，这才让他们气急败坏地对付自己。
    白无常见他皱起眉头，连忙解释道：“我们有让鬼差保护你，不过鬼差阴气重，所以你身边人太多的时候，他们会离得远一些，这才没有及时保护你。”
    黑无常灵机一动，也说道：“上次你在洄涴市，被商家的人刁难，是陛下亲自去找了雨师给他们降罚，这才解了你们的围！”
    白无常立刻给老搭档一个赞赏的目光。
    这一波，陛下的印象分拉满！
    下次，他们再惹陛下生气，陛下应该也不会把他们丢到畜生道去了吧！
    沈知倦惊到了。
    他本以为，自己一个凡人，黑白无常肯解答他的问题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他们私底下竟然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他动容道：“没想到，你们地府也奉行以人为本的政策……”
    黑白无常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多亏了陛下英明神武的领导！”
    “我们陛下脾气超级好，就算我们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把我们丢到畜生道的！在我们地府简直是有口皆碑！是最好的领导！”
    沈知倦想起之前在卞城王娶亲时，对酆都大帝的惊鸿一瞥。
    没想到看着这么冷酷的帝王，内心竟然如此开明柔软。
    他感激地看着黑白无常：“我原本做了个酆都大帝的策划，但怕对他老人家不敬，一直没敢下手，但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好，我终于可以放心地做了。”
    黑白无常：“？？？”
    正在这时，裴青岳将车开了过来：“只只，你在跟谁说话？”
    沈知倦连忙道：“没什么。”
    他隐蔽地跟呆滞的黑白无常挥手告别，然后高高兴兴地坐上裴青岳的车。
    裴青岳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好像很高兴？”
    沈知倦含糊道：“就……确认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方案。”
    裴青岳道：“你要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尽管说。”
    沈知倦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在大哥那边掉完了，他怕大哥被自己频道狂野的风格又给吓一次，便只是支吾了几句，将话题带过去。
    裴青岳却以为他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心有芥蒂，便解释道：“二婶这事暂且不提，父亲他们也并不是对你冷漠，你小的时候，父亲也时常问我你的情况，他们这样，或许是有什么隐情吧……”
    沈知倦微微蹙起眉头，问道：“大哥，关于我爸妈当年的车祸，你知道什么吗？”
    裴青岳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知道得不算特别清楚……”
    当年沈知倦的妈妈和爸爸在一起，裴家上下都是反对的，裴老爷子那么疼宠女儿，都狠心断掉她的经济来源，不过沈妈妈也很硬气，和沈爸爸一起把小家经营了起来。
    两家很长时间都没有往来，直到沈知倦出生，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一次，是裴老爷子终于松口，允许女儿和女婿归家。
    因此，沈爸爸和沈妈妈便带着小沈知倦开车去裴家，谁知路上发生了车祸。
    等裴老爷子带着几个儿子赶到的时候，沈爸爸和沈妈妈已经死亡了，只剩下沈知倦身受重伤，却险险保住了一条命。
    那次之后，裴老爷子大病一场。
    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裴老爷子醒来后，便不顾裴云鸿等人的反对，坚持要将沈知倦带在身边，他仿佛将对女儿的爱与愧疚都倾注到了唯一的外孙身上。
    而裴云鸿等人，却对这次的事件讳莫如深，连裴青岳也不曾告诉。
    裴青岳说完，沈知倦却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中。
    这些年，他在难过舅舅们对他的态度时，也曾有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猜测。
    甚至，他还狗血地猜测过，也许真正的沈知倦已经死了，但舅舅们怕外公伤心过度，这才去孤儿院领养了他，作为外公的心灵寄托。
    但外公后来知道后，简直哭笑不得，特意找出了他妈妈小时候的照片，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后来，外公怕他胡思乱想，还特意带他去做了亲缘鉴定，证明他们有血缘关系。
    再后来，沈知倦渐渐长大，也就不再执着于舅舅们是否喜欢他。
    只是今晚裴云鸿那复杂的一眼，才让他再次想起来。
    裴青岳见自己说完后，沈知倦一直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便误会他在难过，安慰道：“不要想太多，大哥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沈知倦回过神，抿唇笑了笑：“谢谢大哥。”
    裴青岳见气氛有些凝重，便转移话题：“你现在也毕业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嗯，男孩子也行。”
    沈知倦：“……”
    大哥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不过他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了酆暮的名字。
    裴青岳看了他一眼：“谁啊？”
    沈知倦一惊，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一个网友……”
    说完，他就捂住脸，这叫什么不打自招啊！！
    裴青岳笑起来，严肃的表情也温和许多：“行了，大哥也不是催你，等你愿意的时候，把他带回来见见大哥就行。”
    沈知倦迟疑片刻，才道：“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裴青岳摇摇头：“傻孩子，在你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把他放在心上了。喜不喜欢是没有标准的，纠结那么多做什么，随心去做就是了。”
    沈知倦一怔。
    裴青岳这话像是给他拨开了迷雾。
    而且他也能感觉到，在这其中大哥对他的关怀和掩藏得极深的温柔。
    或许，他和舅舅们就是没什么亲属缘分，但他还有外公和大哥，这就够了。
    然而裴青岳就像每个家长那样，开导完孩子又忍不住担心：“话虽如此，但你在外面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你涉世未深容易被骗，像冷斯淮那种家伙……”
    沈知倦：“……”
    大哥，您到底是对斯淮哥有多大成见啊！
    -
    沈知倦回到家，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只是点开酆暮的对话框，又关掉了。
    他想起还藏着幕后的黑焰和婴怜。
    他们现在可以对付二舅妈，以后也许会对付他更亲近的人。
    酆暮不像是外公或者大哥。
    如果他们只是网友的关系，他们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但如果他们真的见面，关系更进一步了，他或许就会陷入这种本不该承受的危险之中。
    沈知倦的表情顿时冷峻下来。
    他向来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与其防贼千日，倒不如主动出击。
    这两个妖怪既然因为他坏他们的事才对付他，那不如坏得更彻底一点，让他们无心他顾。
    他脑中很快有了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中还得有酆都大帝的参与，要是之前，他可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但今晚黑白无常的话给了他信心。
    就算酆都大帝不满意，应该……也不会把他扔到畜生道吧。
    于是，他郑重地将计划做成ppt，通过黑白无常，请他们呈给酆都大帝。
    因为阴间网络不顺畅的缘故，黑白无常直到第二天才看到ppt，当时就震惊了。
    两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商量半天，准备去找最了解陛下心意的谛听去打听一下。
    谛听难得没有工作，懒洋洋地趴在池子边。
    “陛下的心情？”谛听睁开眼睛，“不是特别愉快，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去打扰。”
    黑白无常更加纠结了。
    谛听好奇地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黑白无常犹豫了一下，才把沈知倦发的ppt给他看。
    谛听立刻站起来：“走，我带你们去见陛下。”
    黑无常：“？？？”
    白无常：“你刚不是还说陛下心情不好，建议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吗？”
    “此一时彼一时。”谛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俩，“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早拿出来，活该你俩天天被畜生道警告……”
    两人莫名委屈。
    谛听想了想，表情宽容了点：“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毕竟单身这么久了……”
    黑白无常：“？？？”
    这是在嘲讽吧！
    我们单身招谁惹谁了！！
    三人边走边斗嘴，直到临近大殿，才不约而同地闭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