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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睛里流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但汤姆依旧听话的点头,蹲下身认真的用锡器将那些细长叶片齐根割下。
“你还是缺少珍惜这些药草的心情,汤姆,”勒梅夫人从她的工作中抬起头来,慈祥的注视他,“但对第一次做这件事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勒梅夫人用了整个上午的时间呆在她的坩埚旁,搅拌药水直至它从浅蓝逐渐变深至接近漆黑的颜色,待靛蓝色的药水冷却后装进一只扁圆形的瓶子,拜托两人送去莫德斯特先生的酒馆。
汤姆不是很愿意做这份工作,他认为送一份魔药不需要两个人,毕竟哪怕最莽撞的格兰芬多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走路就拿不稳手里的东西——每天下午是勒梅先生固定的工作时间,这几天都跟随长者学习炼金术的汤姆显然不想错过这个。
但女士坚持要两个孩子一起出门,在她的观念里,少年人不应该像垂暮的老者一样整日留在家中。
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坎蒂丝与萨格斯家的独生女,哈利奇怪的注意到前者正在忙碌的捡着什么,直到走近才发觉恐怕这里不久前又发生了一场碰撞事故。写满字的羊皮纸飞得到处都是;而仿佛用铸铁浇筑而成的、冷淡刻板的女声也清楚传入两人耳中。
“……把火蜥蜴血加入有两耳草的魔药里会发生爆炸,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这点。”
“书上这样写……但我母亲熬制魔药时,确实、确实同时使用这两种材料。”
“所以她炸死了自己,”阿西娜不耐烦的挥挥手,将黑色短发朝耳后拢了拢,“只有你才相信她是个魔药天才,最好早日从你愚蠢的幻想里清醒过来,莫德斯特小姐,如果你不想也死在一锅魔药里。”
汤姆弯腰捡起几张落在脚边的手稿,飞快浏览过羊皮纸上圆滑的花体字。
“萨格斯小姐,不知你是否记得1760年被魔法部禁止流通的生命药剂?”黑发的斯莱特林假笑着挑起眉毛,“两耳草和草蜻蛉切碎,与其他原料一起熬制三十天后以人鱼眼泪作为中和剂,逆时针搅拌药水并加入火蜥蜴血,成熟的药剂呈金红色,可以将灵魂固定在任何没有生命的物体上。”
他走上前,把手稿和止咳魔药一起交给双眼泛红的坎蒂丝。
“这是勒梅夫人托我们带给莫德斯特先生的药水,”他说,“既然在这里遇见他的女儿,交给你也是一样的。”
“等一下,汤姆……”那位赫奇帕奇姑娘涨红了脸,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几乎又把怀里的手稿再次摔在地上,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哼哼,开了个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哦,对了,”汤姆停下步子,视线落在对方手里那卷羊皮纸上,“鉴于生命药剂的完整配方早已被销毁,莫德斯特小姐,我得说,虽然你在魔药这方面毫无建树,但你的母亲确实是个天才。”
哈利并没有和汤姆一同离开,他留下来帮助坎蒂丝收拾散落四处的羊皮纸。做着相同事情的还有阿西娜,自从被低自己一届的学生驳倒后,这位拉文克劳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捡起最后一张羊皮纸后,她不发一言扭头便走。
整理工作并不十分繁复,羊皮纸的下方已经被仔细用深绿色墨水标出页码,坎蒂丝把最后一张纸放回它该在的位置,取出一条细麻绳将手稿捆扎好。
“……帮我把它交给汤姆好吗?”足有五英寸厚的羊皮纸被放到哈利手中,坎蒂丝盯着最上层的一个签名看了一会儿,小声道,“这是我母亲生前所记录的魔药笔记,我希望它能被真正懂得它价值的人保留。”
哈利有些迟疑是否能代替汤姆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但坎蒂丝坚持自己的看法,他也只能妥协。
试图说服一个赫奇帕奇改变主意是不明智的。
一旦赫奇帕奇下定什么决心,他们的固执足以让最脾气最臭的强硬派甘拜下风。
回到橡树下的木屋时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哈利按照勒梅夫人的指点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幽深的走廊尽头飘浮着两盏温暖的橘黄色火焰;他小心走下过窄的台阶,实验室的门上并没有设置静音咒,隐约能听到尼可勒梅苍老的声音。
“……那是该被谴责的东西。”
哈利抬手敲门,木门应声而开,勒梅先生叹息着在他面前走过,将一个木盒放进试验台下方的抽屉。
“你在炼金术上的天赋我生平仅见,所以不要继续深究,我不能毁了你。”老人直起身子,出神的注视被合拢的格子。
汤姆迅速的看了眼门口,犹豫了片刻:“但是,先生——”
“这件事最好就此告一段落。”勒梅先生严肃地说,轻拍少年的肩膀,“去吧,别让你的朋友久等。”
汤姆点点头,示意哈利到屋子里稍微空旷的地方说话。
“哈利?”
“坎蒂丝决定把母亲的手稿送给你,”哈利举起沉重的羊皮纸,郑重地把它们交到另一人手上,“我只是来转达这件事,你该找个时间去亲自道谢。”
少年用指尖擦过羊皮纸边缘,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请勒梅先生允许他在这个下午请假整理手稿。
哈利没明白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后半句话,可看汤姆的样子又像是很重视坎蒂丝的赠予。然后他放弃了搞清楚这个问题,在书房里找到一本珍稀动物图册,坐在后院的橡树下悠闲的翻看,打算靠这个消磨整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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