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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脚步声密密集集的,霎时被扼住般消失了动静。
日足回头。
看清屋内并不只有她母亲一人的雏田下意识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生生逼自己不要掉头就跑,怯怯低下头去,声音低低的,“父亲大人。”
时光未免过于狰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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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成为日向一族的家主以后,就几乎不会亲自出任务了。他存在的第一要义是保护日向的血继结界流传下去。那些委任下来的要求,自然会由分家去执行。
他年轻的时候碰上第三次忍界大战,人力不足,日向为做表率宗家的人也会上战场。那是日足难得可以称得上精彩热血的时光。
或许这么说显得他很冷血,但他确实庆幸过,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可以参加如此残酷的战斗。
结束战争后,他在长老团殷殷劝导中,重新成为了那个日向家脆弱的吉祥物。
每日早晨六点起床,每日七点在族里的演习场跟熟悉的人对打,其中留一小时处理琐事,每日午间休息一个半小时,每日下午两点开始处理冗杂的家族事务,每日晚上会在八点开一场宗家的例行会议,每七天会召开与分家的会谈。每日他会花半小时的时间抬眼望着方寸大的天空,那里偶尔飞过一只白羽黑尾的鸟,拖着长长的尾翅划过天际。
于是曾经拿到忍者护额的那点梦想和冲动,一寸一寸冷却下来以后随着尘埃眠于光年之中,不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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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还没有到来。
他偶尔会换上深蓝色的羽织,还有护额。
在日差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的偶尔,他会在无意识散步经过那间屋子时见到临冬。
她还没有被刻上咒印,额间一片白净光滑,带着与这个家族格格不入的朝气,像只欢快的小雀,惊喜着飞起来扑向他,仰起脸来,“爸爸。”
日足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捏雪球的天赋还算不错,几次练习后已经可以成型了。
“哇,好厉害。”她眼睛亮晶晶的这么说。
日足记得,日差叫她名字的时候会把尾音放得很轻,或许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心软总是不太容易克制地住,所以在将隐秘藏起来的时候露出一点小端倪。
“临冬。”他的尾音旋绕着抚过树梢,轻飘飘地躺在云端。
可能是雪后的暖阳太轻柔了,晒地人醉醺醺的。他本来想问,像一个普通父亲都会问的那样,问她,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却在指尖将将触及她眉梢时被她浅色的白瞳骤然惊醒。
——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爸爸?”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像小雏鸟摊开朝上长着绒羽的圆圆肚皮,“没事。”
他后来还是会偶尔穿上蓝色的衣服,连妻子都讶异于他喜欢墨绿的衣物那么多年的单调审美还有改进的一天。其实日足并不喜欢绿色,是因为这是宗家家主正装的和服颜色,这么多年以来,他只是习惯了。
只是临冬已经不会再认错人了。
日差已经很多年不曾叫过他大哥了。
最后一次便是在决绝代他去死前。
“我依旧恨你。”日差一拳击穴将他打翻在地。
人的身体就像一张袋子,薄薄的皮肤里裹着重要的肌肉、血管和器官。
一旦破了道口子,里面的东西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日足感觉自己的血正在汩汩流开来,循着干燥的地板汇成暗红的圆泊,然后是破碎的肉沫,在一声声的咳嗽中被搅得更碎,再然后是心脏里的某种东西,牵扯着全身的血管,颤抖着,撕裂着,几欲从他张开的喉咙里呕出来。
但实际上,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但我想作为你的弟弟,为你而死,而不是分家为了宗家而死。”
日差回了头,与早已经被遗忘的那副面容重叠交错,嘴角扬起,“大哥。”
回忆呼啸着席卷而来。
开始的开始,他和他关于长大了的梦想,也不过是成为最出色的忍者。
然后的然后,他习惯了他每次见面必须跪伏行礼,习惯了他浸淬了恨意的眼神、习惯了他该为他无偿献出所有。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你是宗家,跟日差那种分家,是不一样的。分家为了宗家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可他分明是他的弟弟!
他瞪大的眼眶中涌出酸涩,挣扎着握住日差已经冰凉的手,那股寒意从指尖开始,像剧毒一般蚕食着血气蔓延开来。
——日足回过神来。
手上原本捏好的雪兔子已经碎了,手上全是雪渣,带着严冬凛冽的寒意。
屋里宁次守着比他小了一岁刚被刻上咒印的妹妹,小孩子的身体扛不住熬夜,歪歪斜斜地半倒在被子上。只是手还记得紧紧抓着。
日足将重新捏好的两只雪兔放在窗沿上,依偎着紧紧靠在一起。只是等到明天,太阳出来,可能她还没能来得及看一眼,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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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足在病房外等了一天。
临冬终于醒了。
宁次对将她打成重伤的自己竖起了浑身的刺,像只还未成年的狮子翕动鼻子低声嘶吼着。
“哥,我想跟他们谈谈。”
“单独的。”
她露出那种像花开一样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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