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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却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暂时隐姓埋名,让傅岩逍没有了后顾之忧,不要再因为她们母女而陷入困局。若是她出现在她们母女俩身边,有心人不难猜出,这个皇商何夏墨,就是应该早就死了的傅岩逍。
她不知道傅岩逍当年相助的人是何来头,不过,有时候,从对手的份量,就能估量出这人的能量与地位。通过这场祸事,她隐约察觉,傅岩逍是卷入了上面的权力争斗中——驿帮都是替人家打下手的,可见要整治傅岩逍的人地位有多高了。同时,又能够用这种手段来行事,必定是权倾一时的人物。
她们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场政治风暴中,虽然人微言轻,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从傅岩逍被人救起,后又递信织艳,可以得知她暂时是安全的,当年相助之人已出手相救,能够通过求得大赦天下来让傅岩逍逃过死刑的人,怎么想都觉得让人不安。
而在一年后,皇商何夏墨的出现,更让她明确了傅岩逍现在已经算是和那人绑在同一条船上了。她隐姓埋名,更大的原因,是知晓在官场上勾心斗角得久了的人,往往都惯用挟家眷而令人贴服这一招——她绝对不愿意,自己成为傅岩逍被人要胁的把柄。
她正想得出神,妍儿午睡起来,又吵吵嚷嚷着过来。扯着她衣角,“娘,娘,我们去读书好不好?”她扳着手指算,“《千字文》、《孝经》和《论语》我已经读过了,《尚书》现在读了大半,再过半年,就可以开始读《公羊传》啦!”
妍儿一边越数越是开心,贝凝嫣故作严肃地说,“妍儿,读书绝不能偷奸耍滑的,你不要认为读过就行了,需得烂熟于心才是!”
妍儿一下垮了脸色,嘟着小嘴,满是不乐意,她只是想阿爹早点回来嘛,又不是要像别人那样去考科举,读懂就行了么,需要读得那么认真仔细么!
贝凝嫣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怔怔地发起呆来。过两天就是妍儿的九岁生辰了。这样算来,她们一别,竟然已近两年。贝凝嫣怔了一会,平日里不去计算日子,只盼着若是不注意,这时间就会过得快些,这样,和傅岩逍相离的时光,也就会好过一些。
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不停地提醒着她,她们,已经分离得太久了。久得几乎就会让她恍惚中有错觉,下一个瞬间,傅岩逍就能够出现在她面前。
“妍儿,过两日你就九岁了,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娘替你准备去。”贝凝嫣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发。妍儿这两年长得极快,两年前傅岩逍离开的时候,她仿佛还是个可以时时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儿。两年过去,就窜高了一个头,再过两年,怕就能到她肩头了。
妍儿眼珠一转,“不要了,娘你还是快点教我读书。”她小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贝凝嫣。当时她们离开太原,妍儿除了问要不要去三山浦找婉儿姐姐玩之外,就是问阿爹什么时候会回来看她们。
贝凝嫣看着妍儿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失笑,这孩子,心思也是细得很。当年自己不过是随口答了一句,“待得妍儿读完小经,阿爹就会回来的。”
妍儿赶紧就表态说自己一定要好好识字读书——这一年来,这孩子果真是收了心思认真读书,虽然一年下来,她跟着自己一直在外奔波,但再辛苦,也会抓紧所有的时间去读书——当年在杭州时,除了为了得到傅岩逍表扬所以才用心跟夫子识字外,她哪里有这么起劲过?
一念及此,贝凝嫣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妍儿这孩子,是越来越拿傅岩逍这个冒牌阿爹当宝了,就连用功读书,也是抱着能让她早点回来的心思。怎么就从来不见她这样亲近自己这个做娘的?
只是,按着妍儿读书的进度,顶多两三年,小经也是要读完了。到时,如果傅岩逍还不能回来,她可拿什么来还女儿啊?
酝酿巨变
显庆三年(658年)秋,长安城里是有别于往年的繁荣,三年一次的秋闱,天下赴考士子齐集长安,酒楼饭肆客栈的生意份外的好,来得稍晚一点的考生,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各大寺庙里,也都住满了。
但今年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皇后书院赶在月前正式开办。原本在各个义办书院里苦读的贫寒学子,被各个书院选拔推荐上来,自然是到皇后书院里继续深造,准备迎考。
而对于当朝大臣们上疏弹劾皇后书院选在这样的时机开办,有裙带关系偏帮之嫌,不利于公正选拔人才一事,可惜早有人已事先做好功课,一一反驳,言明皇后书院,只是以皇后俸禄来资助学子,与其他书院并无不同,所请的夫子也是一些鸿学大儒,与朝廷众臣素无瓜葛。
圣上大怒,在早朝上厉声斥责,道,皇后为一国之母,以一己之力,为贫寒学子做些许小事,也值得拿来作文章,真是居心叵测。朝中各位大臣若是有着这么一份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愿意损一己之利,以助栋梁之才,又何愁大唐不兴?
一时之间,庙堂之上风向大转,有机灵的,隐隐地察觉到,皇上是指桑骂槐,以这一事,责各门阀大族把持权位又不思为民谋福。
身为门阀大族的代言人,长孙无忌自然也知晓利害。先前各地先后相继开办义学书院,他不以为意,到皇后书院一启动,顿觉不对,往深里一查,竟然发现这参与开办义学书院的各个商号,均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查,全都是与近年来突然冒出来的皇商何夏墨相关——这个何夏墨是什么人,却正是皇后娘娘那一派人马一手捧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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