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页
刘若筠脸色变了变,敢情她刚才说的话,这个人完全没听进去啊?
“你留在杭州,等她?”她脸色不善地重复了一遍,“贝凝嫣,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傅岩逍费了多少心思,算计着要与你合离,还不能让人瞧出不对来,又是百折千转地让我欠她人情,要求我护着你们,才争出现在这个局面,你现在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要留在这里等她,让她前功尽弃?”
“你说什么?!”贝凝嫣失声道,“她是故意的?”
刘若筠看她那不忧反喜的样子,不由抚额。这群有情饮水饱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危机杀机?!
可是看着贝凝嫣那副笑中带泪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的火也发不出来,向来简洁明快话不说二遍的刘大小姐,也只得捺下性子,仔细地说了这些祸事的前因后果。身为棋子,她们身不由己,但总得学会给自己留退路。
两败俱伤的局面,或者是全面溃败,她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驿帮,要在这正揭开序幕的看不见硝烟却更显残酷的斗争中,保全驿帮。在这一点上,她实在是与傅岩逍殊途同归。
上面斗得再厉害,一样会有相互利用相互掣肘的,而驿帮与贝府,她与傅岩逍,也同样。非敌非友,境况一致。
贝凝嫣的神色,比起之前来,简直是焕然新生。即使刘若筠说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风雨险境,但是,她确实是实实在在地心怀大畅。这三个月里,比她前半辈子都要长,份外难熬,时间就像停住了一般,粘粘乎乎的就是不肯再往前半步,任由你百般求告,它却充耳不闻。
从最高处猛地跌落云端,直堕入地狱的最底层,连一点的缓冲时间都没有,以前的幸福仿似幻境般摔得粉碎。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这一生中,注定没法拥有幸福。却在此时绝境逢生,幸福从来就不曾远离过。
有时候,洞悉真相远比懵然无知可怕得多,因为欺骗和隐瞒总是温情脉脉而真相却冰冷坚硬,但也唯有当我们的脆弱被真相刺穿,禁锢的灵魂才终可以在解脱后重获新生。
就像现在,贝凝嫣能够感知到刘若筠所说的紧急危况,也明白前面仍旧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即成弃子求生无门。但她表现之镇定,也不得不让刘若筠叹服——现在她面前的贝凝嫣,精神焕发得仿佛是即将上战争建功报国跃跃欲试的将军,哪里像之前那般愁眉不展哀伤悲切?
“好。我们合作。”贝凝嫣眼里眉间尽是快意。看得刘若筠心口一窒,那一点点对于贝凝嫣的幻想渐渐消散,那真的是幻觉……傅岩逍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以后,等到平安无事后,怕是会有好戏看了。刘若筠幸灾乐祸地想,随即又黯了神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妍儿的委屈
既是得知风暴正在酝酿,贝凝嫣在欢喜过后,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安排后路——牵涉到政治纷争,情报就显得万分紧要。
情报的获得,历来不外是三种。一是人脉搭架,有了人脉,日后有什么关键讯息,才能迅速地传出来,可以早作打算应对;二是青楼,越是高级别的青楼,往来的达官贵人就越多,拥美在怀时,与朋友间议事闲谈,自然是会有口风露出,再说他们心怀秘密,难有可以倾诉之人,床第之间,自然也会透出些许;三是酒楼,在酒酣耳热之际,酒后吐真言也是大有人在。
这三样里面,风霁月与贪欢阁就占了其二。风霁月的会员制度,决定了它永远都是针对着权贵富贵人家的女眷——这些达官贵人家里的女眷,她们的精明与情报并不比当家的少,只是碍于礼教祖训之类,从不涉事,只打理家事。但是哪里有一家之主,会在可能有大变故时,不对自己的妻妾言明一二,让她们小心行事?只要风霁月一直按着这个路子发展壮大,建立一个巨大的关系网获取情报,并不算难。
贪欢阁在织艳的打理下,先前又颇是受了傅岩逍影响,也往了高级公关方面发展,来往的客人里,当然都是非富即贵,要拿情报也是易事。
她们目前并没有余力去整一个酒楼连锁出来,但是要将风霁月往其他关键城市里发展几个分号,倒是可行得很。
贝凝嫣利用这些手上并不为人知的资源,悄悄地与织艳封悔殊议定了计策。贝家产业是落在了驿帮手上,但是原本在手上的银两,早就七七八八地转移进了风霁月。兼之风霁月本来利润就高得惊人,现在积累下来的资本,足够再开两家分号。只是人手上准备仍嫌不足,便定了先往洛阳落子。
洛阳其实是仅次于长安的政治中心,就连当今皇上,每年里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移驾洛阳,在洛阳的行宫处住上一阵,处理政事。许多淡出长安的权贵,又大多会移居洛阳。很多事情,在长安做起来,未必会顺手,也不容易达成她们所期待的目标,但是在洛阳,就相对容易得多了。
贝凝嫣将赵思尧也算计了进去。赵思尧既是在洛阳与傅岩逍相识,其父又在洛阳任职一段时间,那里的关系打点起来,远比其他地方要容易得多。她也不担心赵思尧会拒绝——傅岩逍之事他不能插手,必定是有他的苦衷,其实就算他插手,所起的作用也未必见得多大。他于这事上,深觉有愧于傅岩逍,那么,对于傅岩逍以前相交的朋友,所求不过是借用一下人脉以行商,自然不会不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