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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了七月初,到了三山浦,恰好是午膳时间,傅岩逍引了众人要到原来住的客栈旁边的酒楼用膳,她记得那里的饭菜是这里最好吃的。一行人入了酒楼,只见两个官差正在用膳,见了傅岩逍一行,其中一人微愣了愣,不一会就匆匆出门走了。
用过膳后,准备往何家所在的渔村里去,扶着贝凝嫣和妍儿上了车,傅岩逍翻身上马,刚走出一箭地,后来一队官兵骑着马飞驰而来。俗话说贫不富斗,富不与官争,况且是在这别人的地盘上,傅岩逍一行急忙靠边让路。只是这一队官兵疾驰到这里,均是一勒缰绳,竟个个翻身下马逼近过来。
傅岩逍向那两个护卫打个眼色,那两个护卫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靠近马车。
突地一个大嗓门响起来,“傅兄弟,果真是你么?”
傅岩逍一愣,转过去寻说话的人,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脸膛白净穿着武官服饰的人正是惊喜交加地看着自己,但是,这个人,她完全没有印象啊!
对方也不等她回应,自顾自地走了过来,“他娘的,刚才小黑子跑过来跟我讲像是见着傅兄弟了,我还不相信呢,过来一看,果真是!”
看傅岩逍仍是一脸雾水的表情,对方猛一拍脑袋,“是我粗心了!傅兄弟,我是童平成啊,就是那贵州,贵州相遇的童平成,你还给盘缠让我们去考武状元来着。”
傅岩逍这才想起来,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在这里碰到他们一班兄弟,看来像是混得不错啊。见不是过来找碴的,又是他乡遇故知,自然也是高兴,一群人又折了回去,要了客栈一栋独户的小院住了下来,童平成听她竟然是过来探亲的,还打算要在这至少呆个半年,一时高兴得不得了,忙不迭地让手下到何家先报个讯,就说傅兄弟需得先在城里叙旧,明日再返家去。
在丫环扶着贝凝嫣下车,一直到贝凝嫣进了客栈小院,童平成一众人等都是呆若木鸡,他们本来生于草莽,后来投军,哪里见过像是这般绝色的大家闺秀,又是记得傅岩逍当日里她家娘子是宅心仁厚温柔良善之人,硬是吞了吞口水,暗羡傅岩逍艳福不浅。而那个小女孩长得几乎是与大美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起来又是聪明乖巧的,真是得妻女如此,夫复何求。
一群人嚷嚷着要和弟妹/嫂子和侄女打个招呼,傅岩逍被缠得无奈,只得请了已入内室的贝凝嫣带着妍儿出来,贝凝嫣倒也没多推托,不一会就领着妍儿出来,向坐在厅中的众人见了礼。
童平成倒是语气真挚地说,“当日傅兄弟说她家夫人宅心仁厚温柔良善,我们只是半信半疑,今日得见,方知是错疑了。弟妹,我童平成喊你一声弟妹你也别嫌弃,在这里,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也是望你和傅兄弟恩爱白头!”
贝凝嫣盈盈一笑,也是干脆地喝尽盏中茶水,“童大哥言重了,若是岩逍有甚不对的地方,日后万望大哥多多包涵。”
众人见贝凝嫣看着柔弱,行事却是颇有傅岩逍的爽快大方,都是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好!”
东北的秋冬之交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发生了的,明明昨天还是树上挂着青黄不接的叶子,但一觉醒来,就只见满地的落叶与光秃的枯枝。贝凝嫣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与昨天完全不一样的景色,不由是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到这边已是两个多月了,傅岩逍只陪着她们母女呆了一个月,过了中秋就出门去考察准备要在这边开展的生意,本来想是要跟着过去的,只是傅岩逍不允,说是这边不太平,不能带着她们涉险。只是,贝凝嫣纤手掠过一直戴着的,傅岩逍在刚成亲时特意送了让她安神定惊的佛手香手链,眼神微黯了黯,岩逍,你可能永远都无法体会到,在原地空等一个人,担心着会不会有危险,也不知归期是何时的感觉,更是难熬。
“凝嫣,你又起这么早?这天凉了,要记得添衣啊。”何大娘一边唠叨着一边给她披了一件外衣。看了两眼贝凝嫣,被海风吹砺得皱纹早生的脸上绽开笑意,“又想岩逍了么?放心吧,那孩子心思缜密为人又和善得很,不会出什么事的。”
贝凝嫣柔柔一笑,轻轻应了声“嗯。”
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霍逐阳渐渐地淡出了她的生活,她不再是困在那方小天地里,看到了人生更瑰丽的风景,与岩逍一路北上,上山入海,从江南到这极北之地,或许是长久离家,到人地两生的地方,她对傅岩逍的依赖更是空前。而少了那些烦心世事,这心境也愈发清明,虽然是疲累了些,但仍是遮掩不住的快活。到了三山浦,她像是更深刻地了解这个一直静静守护着她和妍儿的人,才懂她心思澄澈到何种地步,正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才会那么容易博得孩子的欢心吧,毕竟,孩子的心思最是单纯纯粹。一想到连着妍儿在内的五个小孩每日都要问一下阿爹或岩逍舅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就忍不住露出笑意。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知不觉地,她对傅岩逍的思念也是愈发的浓厚,这就是嫁入夫家后的女人心思么?只有在她在身边的时候,才觉得和这些淳朴的人是一家人,她不在的时候,恍惚中却是有着是客人的感觉。
那人走之前口口声声说定要及早赶回来,但这应该要到年底了吧,若是要认真算起来,还要再过三个月,她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东北辽阔,她又要往那深山老林里走,听何大娘说,再过半个月,这雪就要落了,雪路难行,她奔波在外就会更辛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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