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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的,当抵达距于阗与大唐交界处尚有两日路程时,经过一个小镇时,见得前面围着一群看来是乡民的人,人人手持着猎刀棍棒鞭子推搡着,嚷嚷着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杂种祸害给废了!打从傅岩逍听到那两府骂贝凝嫣母女贱婢杂种之后,就对这些字眼非常敏感,当下听了心生愁绪,平日里借着忙碌强行压下去的相思之意翻涌上来,心里是既苦又甜。看着这些人脸上亢奋的神情,呼喝着要动些什么私刑,思及东北的何清平一家当年也是因为家贫无钱医治才铤而走险去行窃,便生了恻隐之心,示意两个护卫前去救人。那两个护卫略一犹豫,傅岩逍何等聪明,立刻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在这些游牧民族中,和中原不同,这一段时日也摸清了不少,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救人也得依着人家的规矩来,不能仗恃着武力逞一时之快,到头来反而给别人惹来更大祸端来。
她在马上打量一圈,瞧出一个估计是首领的人,下马径直走了过去,两个护卫小心地护在她身旁。请来的向导极是伶俐,立时便领会了傅岩逍的意图,只赶快两步,赶上傅岩逍在她身边低声道,“公子且等一等,待小人前去问问是何事,若是人家族中事,贸然插手是非常不敬的。”
傅岩逍点点头,袖了手立在一边候着。那向导挤过去探听发生何事,旁人看他也不是外人,只说是一个附近村里一个孤儿,打出世起父母亲人就相继去世,村里人都说他是扫把星命里带煞,凡是亲近之人必然会受连累早死,便是人人喊打的不待见。只这人却是天生神力,又不知何时习得一身功夫,平日里话也不多一句,惹急了才会反抗,一出手又是没有人能敌得过的,让这里的人又恨又惧的,现下他竟然到药铺里盗药,被抓了个现行,大家正在商量着要把他废掉一眼一手一足。
那向导回来一一禀了,说是这人手脚不干净,不值得救来生事。傅岩逍打量了一下人群“若这人真是无人能敌,怎地似乎毫无反抗,这里这些人可是毫发未损,没一个带伤的。”执意要向导前去求见这里的首领,说是大唐商人过来营商,特地拜访。又给了向导那于阗中一位贵人给的一件物事,这贵人只说这物事能保他们安然离开于阗,各地官吏富绅断不敢为难。
果然,不一会那首领就亲自跟着向导过来了,向傅岩逍行了于阗中见贵人的礼,傅岩逍只隐约知道那位贵人是于阗中一位举足轻生的人物,极是敬仰大唐,又热衷于瓷器,傅岩逍跟着打点关系的商号主事去拜见时,相谈甚是投机,赠送的瓷器他大为欢喜,便表达了希望傅岩逍这样的唐朝商人能常来于阗营商,送了这样一件物事,说日后来到于阗,必然是畅行无阻。
这时的于阗国势积弱,随时都有被侵吞的可能,为了求得大唐庇护,免受吐蕃的侵扰,已是自居属国,送了质子入唐。这样一个小国的贵族赠送的物件,傅岩逍本来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随手收了下来。现下看得这人如此尊敬,看来在于阗境内这物事却是大大的有用。
傅岩逍回了礼,示意身边的人去寻适合的物品作礼。通过向导的翻译和这首领攀谈起来。只说自己四处行商,也有家小日日礼佛行善积德以求家宅平安,恰好今日见得这事,欲做一次功德,恳请这位首领能行个方便圆他心愿。身边的人也很是及时地送上了礼物,说是大唐商人的一点心意,日后行商至此还请首领能多照拂下。
这通马屁拍下来,只说得首领脸上欢欣不已,觉得脸上有光。当即让人传话带了那被行刑之人过来。等人一带来,傅岩逍便暗暗可惜。可惜和这首领歪缠了一通,耽误了救人时机,这人虽是手足完好,那眼却是毁了。
那首领看在贵人信物上对傅岩逍甚是恭敬,对待族人却是端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喝道,“丑颜,也算是你得真主保佑,你这次犯事本是要废去一眼一手一足以求赎罪的,但有这位大唐来的贵人替你求情,便赦了你这次,还不快谢过贵人!”
那唤作丑颜的人圆睁着仅剩的一只眼,只抬头看了傅岩逍一眼,又低下头去,只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磕头。傅岩逍赶紧要扶,那丑颜却是吓了一下,畏缩着膝行往后退,傅岩逍只好道“你起来吧,不用再跪了。”丑颜垂着头拘谨地站了起来,缩手缩脚的。他一站起来,傅岩逍顿时恍惚觉得她是看到了姚明,只觉得心理压力太大了。虽然他没有姚明那么高,但是足足要到一米九的样子,比旁边的人都要高了一个头,只是这一个大个子,却是畏缩着佝偻着背,站直了的话,应该会更高一点。
让人替他已毁的眼上了药止住了血,又向首领作谢,拿出些银两递过去说是补偿那药铺老板的,多余的请这位首领自行分配,请这些村民聚餐。事情既了结了,旁边虎视眈眈的村民也便欢天喜地散了去。只这丑颜百问不回一句,向导都快被他气到吐血了,才勉强听他讲了几个字,恩人,病了,要药,钱,偷。
傅岩逍也是头痛,但她本来就语言不通,只听得懂一点点,也能勉强讲上几句常用的。急得直嘀咕,“怎么就救了这么一个嘴巴撬不开的,这事情不赶紧善后,行程可就耽搁了!”丑颜却是猛一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她,嘴角动了一动,像是要说什么,但又犹豫着,动了半天,索性就又重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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