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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行程本来很完满,但是贝志尚的出现,让这一切变得不是很完美。傅岩逍与车夫并肩坐着,本来她是非常想赖在车里的,被贝凝嫣和丫环们坚决赶了出来,她现在是男子身份,又未曾成亲,男女同车于礼不合。还被小妍儿取笑了,用小手刮着小脸,嘴里嚷嚷着“羞,羞。”只得怏怏不乐委委屈屈地坐在车外。天色不早了,太阳还未落山,余威尚在。傅岩逍撩起衣襟扇风,好让自己能感觉凉爽些。
“哦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未来妹婿。”
这把轻浮油滑的声音听了让人生厌,但是这把声音的猪头主人更是让人厌恶。
“怎地贝公子挨板子多了,胆子打没啦,今天不去撩鸡逗狗,改行客串起拦路来了?”傅岩逍闲闲地应道。好狗不挡路,贝志尚你这个猪头赶紧有多远就滚多远,省得还要费力气收拾你。
路经的旁人哄笑起来。贝家这根独苗谁人不知,只会吃喝玩乐却全无本事,整日里和一群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在城里撩事生非,自刺史赵大人上任后,管束得严了,贝志尚这一群人也是颇吃了番苦头。
贝志尚的脸上一时挂不住,口不择言道“你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光彩的,也对,那克父克母克夫的小贱婢也就只能倒贴着要你这种小白脸!”
傅岩逍登时沉下脸来。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不好意思,我傅岩逍只喜欢吃不软不硬的饭。哦,对了,我可是听说这几年里贝公子府上可是上门提亲了好几回,只是都被回绝。啧啧,原来贝公子的人品果真是如传言一般的杰出,吃不葡萄便说葡萄酸的尖酸刻薄!”
众人笑得更是大声,还有人在起哄叫道,“傅公子说得好!”“贝小姐那般宅心仁厚的人,癞蛤蟆又怎能吃上天鹅肉呢!”
贝志尚被奚落得脸涨得紫红,又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傅岩逍,只恶狠狠地道“傅岩逍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傅岩逍冷哼一声,和我耍嘴皮子,斗嘴老子怕过谁!“哪里哪里,谁不知杭州城里最得意的便是贝公子,可以常得刺史大人关爱,在下又怎能与贝公子相比呢!”
贝志尚气冲冲地走了,傅岩逍只淡淡地吩咐“走吧。”,便垂眸不语。
这一段时间以来,两府动作不断,她原本有恃无恐,只当是凑热闹有个乐子,却在贝凝嫣那夜遇袭后,只觉得是步步惊心。口口声声的贱婢杂种,听在贝凝嫣耳里,会是怎么样的凄凉感受。若这些人不是她的至亲,可能还不至于伤得那么重。被自己至亲的人,这般的随意辱骂欺凌,就如被人拿刀生生扎在心中。被世上最亲的人如此错待,才会让她更深切地觉得孤苦无依生无可恋吧。
回到贝府,扶了贝凝嫣下马车,看她方才的轻松已全数敛去,好不容易才舒展开来的柳眉又重重锁上。妍儿像是感受到娘亲的哀伤,也乖巧地让丫环抱着,只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娘亲。傅岩逍在心里轻叹了下,从丫环手上抱过妍儿,语气轻快地问“妍儿,想不想听故事,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妍儿眼睛亮了一下,点点头。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贝凝嫣。
傅岩逍抱着妍儿走近贝凝嫣,伸手拢住她的肩,“来,我要给妍儿讲故事了。”
贝凝嫣勉强笑了一下,“嗯,你给她讲故事吧,我先回房一下。”
“这可不行。妍儿想不想娘亲陪着听故事?”
“想。”
傅岩逍对贝凝嫣挑挑眉,你看,你女儿要你陪着哦。示意小妍儿死死拉住贝凝嫣的衣袖,也不管绝色美女满脸无奈神色,自顾自地开始讲故事。
“以前呢,有一个大富翁,他呢,有一个娇生惯养的儿子,他很担心自己的儿子日后不能自食其力,所以呢,就给他儿子讲自己以前发家的故事。他儿子听了之后非常激动,就说也要出去历练一番,自己挣下点家业来。他呢,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头,打跑了很多妖怪,比如说猴精啊狐狸精蜘蛛精啊,很辛苦很辛苦的,比抱着小妍儿还辛苦很多的,终于在森林里发现了一种树,这种树很少很少的,在整个森林里都只有那么一两棵,把这种树砍下来,经过一年让外皮腐烂掉,留下木心沉黑的部分会散发一种很香很香的香气,放在水中呢,不像别的傻乎乎的树木会浮起来,而是会沉到水底去的哦。这位富翁的儿子很高兴,比小妍儿吃到甜甜的桂花糕还高兴的,觉得自己找到的是无价珍宝,就是说呢,认为它很贵很贵,值很多很多很多的银子,所以呢,他就把这种带有好闻香气的树木运到市场上去卖,可是,没有人买哦,大家都不认识这种树木,也不知道它有多值钱。这个富翁的儿子呢,看着自己以为很值钱的树木都没有人买,但是旁边卖木炭的人每天都能卖很多,也很多人买,就以为自己想错了,这种树木不值钱,所以,他就把这种树烧成炭卖掉了,很高兴地跑回家里告诉他爹,说自己赚钱了。结果呢,他爹听他讲完之后,很生气很生气,也很伤心的,因为他知道这种树很值钱的,妍儿,你说,这个富翁的儿子是不是很笨啊?因为人家觉得他找到的树不值钱,所以也以为是自己错了,认为树真的不值钱。但是其实呢,他没有错,错的是其他人。所以小妍儿不要学他哦,那样是笨笨的。”
小妍儿一脸迷糊的表情,有听没有懂,这副表情逗乐了傅岩逍,嘻嘻笑弹了弹她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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