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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涨价,下个月就涨。”房东说,刻意清清嗓子,故作深沉,怕纪岑安反悔,飞快再讲了一遍。
纪岑安问:“涨多少?”
房东伸出一根手指,偷瞄纪岑安的反应。
“不算多,只涨一百吧。”
纪岑安依旧好说话,嗯了一声。
“可以。”
房东实在不敢当真,揉了揉耳朵,说:“下次起,三百一个月,你想好了?”
起初的打算是涨几十块,但考虑到租客会砍价,因此有心多报点,留些还价的余地。
房东对纪岑安感官印象差,直觉纪岑安不会同意涨房租才对,孰知她比其他租客都好说话。他把纪岑安当成了没钱的穷鬼,想着一个烂锅都要留下的人,按理讲不该这么舍得。
然而纪岑安可不会解释,懒得废话,看他迟迟不滚,后一瞬间就啪地关上门,差点把房东的脸撞成大病。
这么不可一世的态度才是她该有的。房东倏地往后退半步,躲开了,当即就张嘴骂,不解气地发火。
门里的纪岑安不回嘴,充耳不闻,随便他发疯。
还是这一日,房东收完租下楼,火冒三丈要离开。
那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恰巧”过来找房子,问房东还有空房出租没,点名要租二楼的屋子。
借此打听纪岑安,其实是在试探。
可惜房东火爆脾气,经验老道地看出男子不是诚心租房,理也不理人家,被拦着问时还开口骂:“滚滚滚,没房没房,别挡老子的道!”
男子便由此得知,纪岑安短期内不会离开,还要继续留着。他很快就将消息通知给雇主,汇报这边的进展。
同一时间,纪岑安半隐身在窗后,一言不发瞧着打电话的男子,注视楼下的所有举动。
照常上班,照常出行。
一律都按原来的进行,没太大的转折。
每天一百二的工资不算少,干八天就是近一千块钱。
加上小酒吧和饭馆的零工钱,撇掉所有开支,纪岑安兜里的存款几乎翻了一倍。
虽还是不多,可足以支撑一阵子了。
等存款差不多有二千五的时候,纪岑安一如往常出工,背上那个斜挎包,其余的都没要。
包括带进城的那身旧衣服,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到网吧上班,放下包,等着主管出现。
主管仍是那个傻缺德行,狗仗人势叨叨不停。
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月末该是给员工发补贴的时候,他竟没克扣纪岑安这个临时工的钱,也发了两百块的熬夜补贴给纪岑安。
网吧背后的老板算是有良心,念及小年轻们干活不容易,多少还是会给点所谓的福利。
主管发钱给纪岑安时眼睛都是上瞟的,不正着瞧她,阴阳怪气说道:“收了钱就好好干,下回可别迟到了。也是老板要求得给你,想着近期大家都很难,换做平时,哪有这么好的事。而且你又不是咱们的正式工,按理讲,是不该给你发补贴的。”
碎碎念起来就没完,不愧为店里的肱骨。
纪岑安都听着,收钱,手脚麻利地干活,到了中间再抽空出去点支烟。
抽完了,回来一次。
凌晨四点那会儿,再外出又抽一回。
彼时那些肝游戏的网吧常客都蔫了,通宵辛苦,到这时好多人都趴桌上休息,其他同事也坐收银台后打瞌睡,脑袋如有千斤重,不住向下点。
主管是快天亮了才发现好像少了个员工,但熬了一夜脑袋转不动,一时还察觉不出究竟少了谁。
看看别的员工,又瞧向角落里的挎包,后知后觉纪岑安似乎是偷懒不知去哪里了,主管登时来气,直接一拍桌子就吓醒电脑前的那个姑娘,憋着火压低声音问:“江灿呢,死哪里去了,早退了是不是?”
姑娘一脸懵,哪里注意得到纪岑安何时走的,转眼也看向那个挎包,啥都不清楚地说:“没有吧,包还在这里,可能是去外面透透气了,要么就在厕所里。”
可十几分钟后,厕所内并未出来人。
主管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勒令收银的姑娘到那边去找,自己也巡视一圈。
纪岑安不在,厕所里没人,网吧里踪影全无,外面都找不到她。
某些人士亦是此时才惊觉跟丢了,目标早已跑了。
这么多天里,纪岑安表面上不还击,仿佛真的没发现他们,从早到晚都是那个“自甘堕落”的德行,把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好似她往后余生都会这么麻木地过活下去。她不觉得无聊,守着她的那些人都烦了,自然也就放松警惕,不如最初两天的慎重。
一直泡在网吧当顾客的那个小伙子率先回神,瞅见主管发火就琢磨出味儿来了。他倒是没太大的动作,没离开座位,知道追出去也没用,只抓起手机发了条短信,告知赵启宏。
守在网吧外面的另一批人,是八点以后才发觉怪异。
以往纪岑安向来是到时间就撤,绝不多干一分钟活儿,但今晨晚了好久都没看到她的身形。
网吧门口的大众车上,跟踪过纪岑安的男子慌了神,久等不到,直觉出岔子了,抬手就一巴掌扇同伙脑袋上,大骂:“还睡你麻痹!人都跑了,起来!起来!”
太阳升至半空中,耀眼辉煌,光线夺目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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