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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温存了一个上午,赵光水比今天早上刚起来时好多了,直到站在谭明梨父母小区的电梯里这才又开始紧张。
    她看着谭明梨按电梯按钮,在一旁很忐忑的样子,低下头一下一下地捏着裙摆,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悄悄地看一眼到哪个楼层了。
    “别紧张,小水。”
    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人,谭明梨轻轻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她不由得蹙着眉心疼起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低声道,“你要是实在害怕,我们就不去了,好吗?我带你回家。”
    其实按她的想法,是觉得见不见家长都没什么所谓的,只不过国内的习俗似乎有这个惯例,她为了正式和表示重视,不想把这个环节缺给小水,但要是小水实在紧张,那么不去也可以的。她相信爸爸妈妈也会理解。
    “不……”
    来都来了,站在门口却忽然打退堂鼓说不进去了是什么事呢?何况对方还是长辈,还是梨姐姐的父母。
    赵光水摇了摇头,小声说,“没关系……我可以的,梨姐姐,不用太担心我啦。”
    来之前她反复地问过梨姐姐父母的喜好,谭明梨只是轻轻地笑,不置可否,并不怎么多说,只是说她一家人都蛮喜欢喝酒的,于是赵光水便想带瓶酒什么的做礼物,被谭明梨柔软地回绝了。
    “不用带礼物的,小水。”
    谭明梨抬起女孩的下巴,用指腹摩挲她的下颌,温声道,“你是跟我过日子,又不是跟我爸爸妈妈过,那么紧张干什么?嗯?”
    “与其问他们的喜好,还不如多问问我喜欢什么,好不好?”
    她眸光似和软的微风,柔声说。
    她刻意用了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这是一种非常温柔隐晦的安抚。
    赵光水清楚地明白她柔言款语下藏着的深情和体贴,心中胀满了感动和喜欢,轻轻地投到谭明梨怀里,蹭了蹭女人的脖颈,有点别扭,又有点小骄傲,小声说:
    “这个还用问吗?我知道的……你最喜欢我啦。”
    她短暂的前十九年人生中对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和不安全感,甚至也不是很相信自己,但是对梨姐姐喜欢她这一点,她却可以大胆无疑地确信。
    谭明梨闻言微微地怔了怔,随即极温柔舒展地笑起来。
    她低下头,轻轻地亲在赵光水的发顶,低声承认:
    “是的,我喜欢你。找遍天底下,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能让小水这样自信肯定地说出来这句话,她真的很开心。
    赵光水便抱着她甜甜地笑。
    她就知道,全世界梨姐姐最喜欢她。
    电梯门开了。谭明梨紧了紧赵光水的手,神色端庄宁静,直视着前方,扬了一点语气温声道:
    “别怕,有我在的。谁敢欺负我女朋友,我就欺负他,怎么样?”
    她用这样矜重的脸和声音却讲出来这样护短孩子气的话,听起来特别可爱,赵光水被她故意的玩笑话逗笑了,放松了很多,牵着她的手乖乖地点了点头。
    直到门开了她们俩还牵着手,没有松开。
    出乎赵光水的意料,梨姐姐的父母是一对非常和蔼的人。
    谭爸爸戴着玳瑁眼镜,穿着精精神神的白衬衫,含着笑,风度翩翩,气质非常温和,有种上世纪旧知识分子的感觉,端正而又英俊。谭妈妈则看起来外国血统比梨姐姐更加明显一些,褐色眼睛栗色长发,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一开口却讲的是带着一点柔软的江城口音的普通话,笑起来非常温柔。
    赵光水便放下了一点心——她知道梨姐姐的爸爸是生物学家,妈妈又是很有名的社会学学者,她原本还以为梨姐姐的父母是那种看起来很精英的人,特别严肃的那种,还很紧张来着,这几天临时抱佛脚,又是看《乡土中国》又是看《进化的大脑》,惹得谭明梨在旁边一直笑,捏了她的脸颊柔声说,又不是叫你去论文答辩,这么用功做什么。
    谭爸爸和谭妈妈都对赵光水很热情,得体而又尊重,修养深厚,叫人如沐春风,既不会热络到使人不适,但也绝不至于叫人感到受冷落,很温和地开了电视,跟她们坐在客厅里一起聊天。
    话题也随意自然,谭爸爸很感兴趣地问赵光水她最喜欢哪个中国诗人,赵光水想了想,乖乖地答“杜甫”,他们俩便从《杜甫评传》一路说到精研唐诗的汉学家宇文所安,直到在一旁一头雾水的谭妈妈忍无可忍地掐了谭爸爸一把,他这才有点尴尬地朝赵光水点头微笑以示抱歉。
    平时在家里,明梨在国外长大,连普通话也是回国之后才慢慢地练好的,更别提读那些佶屈聱牙的古文;妻子虽然中文很好,但兴趣也不在那些故纸堆里,没人跟他聊这些,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赵光水,惊喜地发现她虽然年少,国学底子却很深,见解也独到,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一时之间聊起来还有些刹不住闸。
    明梨的眼光真是不错呀,谭爸爸心里乐陶陶地想。
    “老谭,你就别显摆啦,跟小水聊点别的不行吗?还杜甫,我还豆腐呢。”
    毫不客气地怼完丈夫,谭妈妈又非常亲切地转过来,对赵光水柔声说,“小水,今晚还有西施豆腐噢,你喜欢吃吗?”
    这的确是她喜欢吃的菜——赵光水受宠若惊,即使她在自己家里,也不会有人特地照顾她的口味 ,给她专门做一道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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