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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啊……是这篇啊。
赵光水轻声念出来:“投我以木桃……”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就是从这里演化出来的。
赵光水小时候就跟着爷爷学过四书五经,只是她那时年纪太小了,有很多内容其实她都并不太明白意思,只是囫囵吞枣地背下来,记在脑子里而已。
现在在梨姐姐这里乍然重新读到,她还颇感新奇,禁不住微微走神。
赵光水轻轻地抚过那排铅字,在“永以为好”上面停下来,默然地久久凝视。
永以为好。
多么好的愿望。
时隔这么多年,她好像才明白了这几行诗背后含着何等真诚热烈的情意。
她想跟梨姐姐永以为好,可以吗?
大概是不可以的。
赵光水很快清醒过来,支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不过稍微跟梨姐姐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这听上去还比较现实,不是不可以实现……赵光水认真地想。
谭明梨似乎习惯在每本书的扉页上记下购书的日期和天气,还会记录几笔当时的近况。
这本书也有,扉页上写着:
二零零九年三月十七日,晴,阳光和畅。近日仍旧在学习汉语,看不太懂古文,十分苦恼。
另:爷爷赠字帖一本,要我静心,可惜我书法不好,往往越练越烦,一塌糊涂。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看上去是后来补的,写得比上面的字潦草了一些,让人能透过笔迹感受到其中包含着的深深不快:
看不懂古文!生气。再也不想看古文了。
看到这带着一点孩子气的语句,赵光水眉眼弯弯,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梨姐姐好可爱噢。
她轻轻地抚摸着那行字,想象着少女时的谭明梨怎样因为古文唉声叹气,最后又怎样气恼地写下这行字,宣布自己再也不要读古文,感觉心里软乎乎的,像春天的草地一样柔软温绵。
算了一下日期,梨姐姐那时候应该才……嗯,十六岁?还很年少呢,比她现在都小。
感觉梨姐姐年纪小一点也很可爱。要是她在那时候就认识梨姐姐,似乎也很好。
赵光水幻想了一下少女版梨姐姐管自己叫姐姐的样子,忍不住傻笑了一下,心动不已地抱住抱枕,借此缓和一下怦怦的心跳。
沉浸在脑子里的一些青春校园恋爱剧里幻想了一会,比方说什么学姐学妹啊,一见钟情啊,羞涩又紧张地牵手,笨拙地拥抱亲吻……等等等等,赵光水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用手给自己发烫的脸颊扇风物理降温,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
嗯……总感觉……
梨姐姐年少的时候,跟现在的样子好像不太一样呢。
怎么说呢,虽然还能感觉到是同一个人,不过性情和行事作风,好像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具体一点来说,之前的梨姐姐是飞扬的,活泼的,情绪更加外露;现在梨姐姐则沉静了许多,尽管面上在笑,却不是真心实意地开心,心里在想什么更是叫人像雾里看花一样看不分明。
虽然从她的角度来说,不管梨姐姐是什么样子她都很喜欢很心动啦,但是总觉得之前那样的梨姐姐好像更可爱,也更快乐一点呢……
赵光水把书合起来抱在胸前,一个人胡思乱想。
梨姐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从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女变成现在这样温柔端庄、从容妥帖的成熟女性的呢?
她托着脸认真地思索。
啊,想不明白。
想得头都痛了也得不出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结论,赵光水揉了揉头发,趴在沙发上发呆。
大概人有时候,随着长大就是会有很大的变化吧?
不过用这句万金油来解释梨姐姐,总感觉不是很贴切哎……
或许是因为一些很特别的经历?赵光水猜测。
可是她其实并不了解梨姐姐之前的生活,梨姐姐的过往对她来说是个迷,谭家对她来说也只是个模糊的印象,她向来尊重人,别人不主动讲就不会去探问打听,即便好奇也会忍耐下来。
好烦啊!
赵光水呜了一声,翻过身,拿玩偶盖住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要是她能学学这个年纪的普通女孩撒娇卖乖就好了,梨姐姐那么心软那么好,即使面对她有些唐突的疑问,估计也只会温柔而又无奈地笑笑,低下眼,说“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可讲的”,继而还是受不住她期冀的目光恳求,纵容地跟她温声讲述那些她想知道的过往。
紧接着她又失落地想到:这是之前的梨姐姐会做的事情,大概现在,梨姐姐就不会这样对她了。
上一次被梨姐姐温柔地摸头还是上周五晚上,梨姐姐为了安慰鼓励自己,在路边的车里,轻轻地抚了抚她。
以她当时的迷糊程度来看,赵光水怀疑自己如果是只小狗,恐怕尾巴已经摇出残影了。
她半羞半恼地捂住发烫的脸,羞是因为又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恼则是对自己——
她好没出息啊。
是不是不论什么事,一遇到梨姐姐她就容易头脑发昏,没有任何底线?
赵光水叹了一口气,心想,恐怕是的。
之后就再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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