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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了。
赵光水喘了一口气,有点发颤地握住了谭明梨的手。
“我只是希望,或多或少,你能够多依靠我一些,多信任我一点。”
“好吗?”
赵光水头脑发晕,她觉得现在不管梨姐姐对她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就算梨姐姐是要天上的月亮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她说:“好。”
谭明梨轻轻地抚过她手指,握住她手腕:“真的记住了?”
赵光水咬住嘴唇。怎么办,又有点想哭了:“真的……”
“下次,还跟我装没事吗?”谭明梨柔声询问。
“我……”赵光水终于呜咽出声:“我,我只是……”
“不想让你担心。”
女孩哽咽的哭声叫谭明梨心头一颤,她几乎立刻就要安慰赵光水了。但是……
还没到时候。
现在还不够。
谭明梨硬起心肠,神色语气仍旧平静温柔,指腹按在女孩的手腕上,低低柔柔地叹道:“可是小水,你这样,不是会让我更担心吗?”
她又温声说:“你心跳好快。”
“在想什么,小水?”
“我好像总是在猜你心里想什么。”
女人的声音柔而清,仿佛天生就含情,语气也柔,但说出来的话又冷得赵光水发抖。
——我只是在想你。赵光水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眼泪直掉,转过身勾住了谭明梨的脖颈:“我错了……”
“梨姐姐……”赵光水惶恐又不安,哭着在她颈边低诉:“别生我的气……”
足够了。
谭明梨抱住小水,安抚性地一下一下抚女孩的背。
别的都预料到了,唯一的意外是……她没有想到女孩会这样难过。
哭得她心头发颤。
谭明梨吸了一口气,眼眶也有点发红。
她生了一张温婉端庄的脸,总是含笑,风姿绰约,气质却端正,行事玲珑妥帖,旁人见了她都以为是高山桃花水,但其实她是晶莹傲雪梅。谭明梨性子很淡,与人交往向来也很淡泊,骨子里是有点冷的人。并不是冷漠,只是对世事都有些抽离。
她太聪明,因此显得无情。
谭明梨朋友很多,但交心的很少。她小时候跟父母在国外长大,后来长到十几岁时才回国归家,生活习惯上有一些西式的作风,格外尊重人的隐私;又欣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风格,因此朋友之间只是情深,日常交往其实也很温淡。
后来结婚,跟丈夫感情很好,琴瑟和鸣,互相之间也很尊重。两人相处得平静又温和,比起寻常年轻夫妻少了一分激情,多了一分静水流深的款款温情。
她是爱过她丈夫的。
她丈夫是一个英俊温和的男人,也是她的学长。他长着一双望人格外深情脉脉的桃花眼,体贴而又浪漫,能记住每个节日和纪念日给她送花,尽管她并不太讲究这些东西,但心中不能不感念于他的细心。
可以说直至发现丈夫出轨前,她仍算满意这段婚姻。
发现他出轨之后,谭明梨静静坐了一夜。
第二天就拟好了离婚协议平平静静放在他面前。
很公正的一个协议。她没有要房子,因为看着觉得恶心,只是取了一些应得的东西。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质问,只有平静的温和与妥帖的体面。
她心里竟然冷静地想到,自己的专业水平在阔别学校数年之后,竟然也还不错。这份协议拟得很漂亮。
丈夫哭着求她,甚至向她下跪,发誓今后一定好好对她,谭明梨只是轻轻地推开他的手。
“你是知道我的,青洲。”
谭明梨低低叹息,神色语气依旧温和,“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难看。起来吧。”
离婚那天正值初春,天气日渐和暖,路边的法国梧桐树皮褪出一点淡绿。沈青洲和谭明梨从民政局出来,谭明梨神色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欲走,忽然被沈青洲从身后叫住。
沈青洲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她今天穿了身很正式的套装,风姿动人,驻足回首看他时神色有些疑惑,但仍然很有风度地示意他开口。
“明梨,”他轻声说,“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这样的人,是不是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
这句话后来常常在她脑中回响。
谭明梨微微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抱紧了赵光水。
爱不爱这些事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只知道,她想怀中这个女孩永远幸福平安。
赵光水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她害怕极了,但她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只是磕磕巴巴地在谭明梨耳边许诺。
“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梨姐姐……”
所以别生气,别对我失望,别用那样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别讨厌我。
最重要的是……
——别不要我。
“小水。”女人低低地开口,“别害怕,好吗?”
又极温柔地说:“我在这里的。”
女人的脖颈修长又漂亮,上面有淡蓝色的血管,叹息时有微微的起伏,赵光水忍着眼泪,喉咙都有些痛了。
谭明梨轻轻松开她,温柔凝视她的眼睛:“小水,只要你愿意,我这里,总是会为你留着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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