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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简家里没有适合的衣服给他穿,正准备出门给他买衣服,钟洵就提着一盒又一盒饭菜敲响了姜简的家门。
    那是宋知返第一次见生活中的钟洵。
    衬衣上套着毛衣背心,宽松的条绒格子裤衬得他的腿格外修长,像个纯情的邻家哥哥一样,周身散发着阳光与活力。
    听闻姜简要收留他,钟洵二话没说,自告奋勇地带他去买了衣服。
    后来他发现,姜简独来独往,孑然一身,身边除了这个围着他打转的大男人,再没有其他朋友。
    不如说,钟洵是宋知返所见过的,姜简冷清寂静的家里最有人气的存在,他总是会来姜简家往他冰箱里塞很多家里做的好吃的。
    不过宋知返一直没好意思和钟洵说,那些吃的恐怕都不怎么和姜简的口味,姜简基本不怎么会吃,全被他一个人吃掉了。
    虽然宋知返不屑于做一个“好人”,但在他眼里,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姜简专门联系了他父亲的心理医生朋友替他看病。在他歇斯底里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打翻,摔到桌下的时候,他也只是安静地蹲下身收拾残局。
    他们毫无亲缘,他却对他没有丝毫怨言。
    宋知返整个心灵都受到了震撼。
    姜简一定不知道,以往在家里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父亲的皮带就是巴掌。每一次受伤害,他的恨意就浓一分,他无数次想过与那个男人同归于尽,却又止步于母亲的哀求。
    他想,也许是被扭曲多少年后,上天终于让他见到了正常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对温思黛的敬畏也是出于类似的缘故。
    姜简的包容让他不敢触犯他的底线,但温思黛是那种温吞到即使他羞辱了她的人格,她也依然能笑意盈盈地对他的那种容忍。
    那恐怕也是她的人设,让他毫无办法的人设。
    他知道,节目里人人都有人设,每个人恐怕或多或少“表里不一”。
    可无论姜简也好,温思黛也好,没有一个人像节目里的钟洵这样,让他从心底里会感到发抖。
    事实上,在他没有回想起过去那段记忆的时候,宋知返一直都很害怕钟洵。
    记忆里的男人,面对姜简清脆冷淡的一声“支队长”就能穷开心好久。
    但回想他在节目里第一次见到的钟洵,却远比那个望着姜简傻乐的男人要偏执许多,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鲜少主动与人打招呼,就算有人接近他,也会被他冷漠的眼神瞪到不敢吱声。
    宋知返最了解偏执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
    他在节目中的钟洵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那种偏执深深潜藏在他的眼底,几乎从来不外泄情绪。
    这钟冷静的阴鸷比歇斯底里还要可怕,也是最令他恐惧的存在。
    它们在最黑暗的地方压抑,拥挤,发酵,最终一个火星就能引爆,将那副淡然自持的皮囊彻底撕破。
    就像……现在的他。
    像屋外的风雪一样,不知道要摧毁的究竟是面前的人,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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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洵的拇指紧扣着伯爵夫人的领口,他泛黑的指尖仿佛下一秒能变成兽爪,锋利地戳破她的喉咙。
    她的肢体有些扭曲,但他认出了她的姿势——
    竟然是隐隐护在了路易斯面前。
    真是奇怪又好笑的保护姿态,分明只将多莉斯当成掌心的明珠,此时此刻竟豁出姓名也战战兢兢地护着昏迷中的路易斯。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钟洵不懂,他只觉得她自私。
    用姜简换取一双儿女的性命在她眼里大概很划算吧?可是谁来替他护着姜简呢?能够再次遇见他、认出他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要将他从自己身边这么轻易地夺走?
    钟洵明知道自己在迁怒,迁怒一个出于扭曲母爱而做出选择的女人,却还是难以浇灭胸口的烈火。
    “老师。”
    多莉斯虚弱的声音传来,对峙中的两人齐齐看向她。她扶着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缓缓朝钟洵身边走,面色凝重道:“我母亲精神不稳定,给你添麻烦了。”
    伯爵夫人脸上满是错愕:“是我救了你,你居然先找他?!”
    多莉斯绕过钟洵,将躺在地上的路易斯抱起,枕在自己的腿上,拿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在掌心划开一道口,流淌的血液滴在路易斯的唇瓣上。
    “多莉斯!”伯爵夫人尖叫起来,“你在干什么?!”
    多莉斯没有抬眼,只是淡淡地说;“我还能干什么?让弟弟醒来而已。他已经觉醒了力量,您还想怎么压制他?”
    她将黑色卷发撩到脑后,目光死死地看着路易斯。
    路易斯紧闭的眼睫轻轻眨了眨,血液的味道勾起了他原始的本能,心脏重重跳动了两下,眼眸陡然睁开。
    浅绿的眼眸被点入了浓浓的墨。
    他下意识抓住了多莉斯的手掌,对着她准备咬下去。
    “不要!”夫人嗓音尖锐到破音。
    路易斯却在靠近多莉斯的瞬间生生停下。他整个人开始颤抖,抗拒地别开脸,将额头贴在多莉斯的肩上,咬紧牙根,带着哭腔:“不可以……我不可以伤害姐姐……”
    说着他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多莉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戚,她翘起手上的手掌,用小臂托着路易斯,望着跪在地下的母亲,冷声说:“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您避之不及的恶魔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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