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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洵嘴角抽动:“我没这么说。”
他原话是, 当学生时谁没陪哥们儿姐妹一起去过厕所呢?
原来是常识。姜简默默在心里记下, 填补上自己学生时代的空白。很快, 他的思绪便顺着水花飘到了天台上黄医生离开前含糊不清的说辞。
他体验过受人排挤和欺负的滋味, 也能听懂其中隐晦的意义。
只是,用结束生命来结束一切的情绪,被定义为什么呢?痛苦?崩溃?还是绝望?
“如果林棠对老黄哭诉的事情是真的,卫生间里会不会有隐藏任务?”
钟洵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恐怖片和校园恐怖故事里常有的桥段,闹鬼的厕所和一些冤魂过往之类的。影视作品事发地点似乎更倾向于女厕所,但我看得不多,没做过量化分析,结论不一定准确。”
钟洵:“……”
他是真的对姜简的涉猎范围和观阅清单感到折服。
“你就别想了,让温思黛去试试吧。”钟洵指了指外面立着的惩戒者,从他俩申请自习时出来上厕所时就全程跟着,想甩都甩不掉,“我可不想因为擅闯女厕被制裁。”
钟洵就算无所不能,也是有包袱,要面子的
万一这事儿像不及格那样移动喇叭全校通报,真不行。
“我也没打算去,惩戒者系统和地下密道都还没有研究清楚。”姜简关掉水龙头,往手心又挤了些洗手液,一边揉搓一边说,“不过我看过数据,在有明确记录学生间施暴行为的事件里,学校厕所是高发地之一。”
钟洵眼神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上下飘走,低音中夹杂着严肃:“毕竟是少数没有监控可以触碰到的‘法’外之地。S省的各个学校一年平均发生56起,意味着平均每一周,都至少有一个学校发生恶性伤害事件。”
“嗯,不过那是S省几年前的数据,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简点了点头,抬手开水龙头,准备进行最后一遍冲洗。
“哗——”
水流声猛地响起,炸开在两人耳畔。
姜简感觉自己指尖被冲得有些麻木,他抬头,对上镜子中那双同样震惊中划过一丝欣喜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声音有些颤抖,一动不动地看着镜中男人:“S省的省会是……?”
钟洵看他:“B市,不过很多人以为C市才是。”
“但C市有两个机场。”
“北边机场的片区已经不属于C市了,现在划入了B市开发区。”
姜简抬手关了水龙头,整个洗手间陷入寂静。
水滴落入水池的声音清晰可闻。
自从进入节目后,他就能感觉到,自己记忆虽然缺失,但对于很多知识、常识以及一些与自己无关的客观事件并没有从脑海里离开。
所以有很多想法都能脱口而出,有很多动作几乎是条件反射。
这样的下意识,是极具个人色彩的,是他成长轨迹的证明,也是他所经历的过去——时间流逝在他身上的证明。
早在青峦村村外见证过时空的扭曲,他就有片刻的怀疑:在演播中心齐聚一堂的嘉宾们,是否会来自不同的时空?
尽管在姜简生活的世界里,平行宇宙还只是一种假说,时空穿越多存在于人类群体的幻想作品中。
但经历过莫名在酒店房间里醒来、在节目世界与演播中心的多次穿梭后,他渐渐改变了想法:他不能再用他所处世界的理论发展与科技水平与衡量当下他的处境了。
而刚才的对话让他意识到,钟洵对他来说是极其特别的。
他们对相同的数据有着相同的记忆,很可能说明他们来自同一个宇宙时间、同一个时代,甚至是同一个国度。那种感觉,大抵像在星途中漫游的旅人偶然恰逢了来自故乡的过客,乍现的乡音和乡情,足以是永恒孤独中的片刻救赎。
他从不轻易下结论,他知道自己对样本量与实验验证结果有着极高的要求。
而此时此刻,他生平第一次想要无视一切数据,一切假设、和一切概率和显著性。
——希望是他的假设“必然”成立。
“刚才的数据很少有人能找到,校方一般不会公开这种信息。”姜简下意识地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他,而非仅仅是对自己人设搭档的了解,“你是怎么知道的?”
身边的人静默着,盯着自己的眼眸看了许久。姜简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觉得有些隐秘的微光。
“没印象了,可能是工作需要吧。”半晌,钟洵移开视线,“难道你记得?”
“我和你一样。”姜简摇头,“可既然我能脱口而出……可能是之前参与过父亲的研究项目?他那里社会学和心理学交叉学科的立项挺多的。”
“这样。”钟洵嘴角缓缓放下,眼神也有些黯然,“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洗手间,闲庭信步往回走。
姜简手腕抖了抖,将水滴甩在门外监督他们的惩戒者身上,机器敏感地开了个薄膜防护罩。
“这话说得有点晚了。”姜简两手背在身后,来回转动着腕带,转头看钟洵,“认识你很开心。”
走廊上,和煦的风吹起姜简的发尾。
钟洵有一瞬晃神,他轻笑了一下,抬手放在姜简的肩上,勾住。
像他少年时代和朋友们一同嬉闹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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