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两人睡到自然醒后便下楼用了早餐，酒店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自动领航的度假车，直接将两人引到海边。
    海边一艘游艇静静停泊着，在江城和简行策登上游艇后，艇上的智能ai便自动识别了两人的信息和预约内容。
    “已启动智能巡航功能，将自动搜寻适合进行项目尾波冲浪的海浪海域，请旅客根据电子提示按步骤操作。如需切换手动操作，请给出指令。”游艇上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引擎随之发动，驶向远海。
    江城从游艇的小冰柜里拿出两瓶啤酒，和简行策就坐在船头的两把太阳椅上。
    两人墨镜一戴，吹着海风，啤酒相抵微一用力，就听“啵啵”两声，两瓶啤酒瓶盖掀开，冒出一股冰凉清爽的白气。
    “这才是度假。”江城饮了一口冰啤，舒坦地微微眯起眼，“难怪会有人有假期综合症，我都不想回去再赶什么通告了，恨不得就这样盘一艘小游艇，天天荡在海上。”
    “饿了钓海鱼，渴了喝雨水，自给自足，都不用上岸补给。”他开玩笑道。
    简行策弯弯嘴角：“那么一个月后，你可能会比非洲当地人更加当地人。”
    江城微微一噎，好笑地伸手怼了怼简行策：“就你知道。”
    他起身去拿了防晒油，把外套脱了，露出精壮而修长的身体，浑身涂抹遍了后，塞到简行策手里：“帮我后背也抹抹。我去浮潜。”
    “好的，智能管家为您寻找最适合浮潜的海域。”游艇上的电子音响起。
    江城眼皮微跳，然后看向简行策：“智能ai回答得都比你快。”
    简行策：“……”
    “趴好。”简行策道，轻轻拍了拍江城的后腰，示意青年不要乱动。
    防晒油的质地要更加湿润成膜，流动性也更强，抹在皮肤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层防晒保护。
    简行策掌心微热，按揉过江城的后背，青年的蝶骨清晰，中间的脊线流畅笔直，线条没入深色的泳裤下。
    简行策收回视线：“好了。”
    “你不来？”江城戴上浮潜用的泳镜，呼吸器嫌累赘没有用。
    简行策站在船尾：“我看着你。”
    江城咧咧嘴：“充当救生员？那估计你得失业了，用不着你。”
    他说完，便一跃跳进海里。
    简行策轻笑，游艇停浮在海上，就见江城在海中微一挺身，往下游了几米。
    昨天看天气预报虽然说是晴天，但是海上的天气却多变得很。
    江城下海没多久，天边的云层就围拢了过来，挡住了太阳，海下的视线顿时差了一半。
    见状，江城没怎么玩便又上来了，甩了甩一头的水：“白湿身了。”
    简行策抓了一块大浴巾，把江城包裹起来：“那就等等太阳出来了再玩。”
    “不，我们玩冲浪去，有点风有点浪的时候玩才好玩吧？”江城被简行策几乎全部盖住，他微微甩头，从大浴巾下探头出来，饶有兴趣地看向简行策，很快就掉转了目标。
    简行策微微挑眉，两人都是玩尾波的新手，不过谁也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游艇上的智能管家调整到了尾波的模式，江城和简行策根据电子提示，各自佩戴上一个手环，用以链接智能管家，感应监测两人的行动情况，随时调整游艇的行驶状态。
    尽管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新玩法，两人却也只是找了教程视频看了看，便直接上手了。
    艇尾后连着两块冲浪板配套设施，两人下水各抓一边，准备好后游艇便慢慢提速起来，借着水浪，两人很快找到了感觉，踩着浪稳稳站在冲浪板上，逐渐松开一只手。
    游艇越开越快，浪也越来越明显激烈起来，简行策微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江城，却见江城明显享受其中地微弯着眼，见他看来，还挥了挥手大喊：“简队！敢松手吗？”
    简行策微微挑眉，就见江城喊完后便两手全部松开，直接踩着冲浪板往浪尖上踩。
    简行策见状便也松了手，很快踩着浪滑到距离江城身旁几米处。
    江城踩在浪尖上，又快又轻盈矫健，不过没等他来得及朝简行策得意，下一秒一个重心不稳就噗通一头扎进了海里。
    简行策见状便也弃了冲浪板，掉进海里后便游到江城那边。
    江城钻出海面抹了把脸，见简行策也掉了，不由傻笑起来。
    游艇慢慢靠近两人，两人爬上游艇，趴在甲板上，就看天上的云像是被镶了一层金钩边，太阳被挡住了一点也不刺眼，怪好看的。
    江城一时懒得动弹，手指懒懒朝一旁摸索了下，碰到身旁简行策的手后便抓住了扣住，慵懒地眯着眼：“过瘾了。”
    简行策回握住江城的手，轻轻笑：“栽海里栽过瘾了？”
    江城：“……”
    甲板上躺了一会儿后，江城爬起身拍拍手，看了眼时间道：“我去把烤架拿出来，前面拿啤酒的时候，我看冰箱里有食材，我们午饭就在船上烤点吃的解决吧？”
    “我去船舱拿烤架，你去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简行策闻言也起身，说着便钻进了船舱里。
    两人分工，简行策把烤架搬出甲板，江城则抱着一堆速冻的食材拿出来放在甲板上解冻。
    等烤架支起、预热好，速冻的食材也解冻得差不多了，有速冻鱼虾乌贼，也有烤鸡翅烤肉这些常见食材。
    简行策本要接手烤东西，被江城拦住赶到了旁边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海上看见简队烤东西，总让他有种食物食之无味的错觉，就好像又回到了荒野求生似的。
    江城一边翻动烤串，一边道：“让你看看烤串的魅力，这得讲究一个火候、色泽、香气、口味，翻转的时间、加香料的时机都是学问。”
    简行策饶有兴致地待在江城身边，他给江城卷起袖子，笑道：“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江城扬扬眉梢：“这是秘密。”
    这可是他在炊事班几个月里学到的本事，至于香料的调配，那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在烧烤店里打工的经验。
    两人就着烤架边烤边吃，面前正对着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小艇漫无目的地随意行驶在海上。
    小情侣正歪歪腻腻着，冷不丁就听智能管家出声：“监测当前航行即将超出规定范围，智能管家启动调整方案。”
    江城和简行策闻言下意识抬头往外看了眼，这说明他们快到公海附近了。
    就见不远处的海上，两座被风蚀的黑礁石奇形怪状地顶立出海面，犹如两个老人在遥遥招手，而黑礁石的另一头更远处，隐约能见一座光秃秃的小岛。
    江城蓦地动作一顿，猛地起身快步走到甲板栏杆处，小艇正向反方向驶离。
    他抓着栏杆，冷不丁出声：“换手动操作！智能管家！”
    “好的收到，已切换手动模式。”
    简行策见状微疑惑，他大步走到江城身边，顺着江城的目光看向海面，只是看见那两座黑礁石，他问：“怎么了？”
    江城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抓住船栏杆的手指节用力到微微颤抖发白。
    简行策注意到后，伸手包覆住江城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握进掌心里，皱眉道：“怎么回事？”
    江城沉默半晌后开口：“那两座礁石看起来是不是很独特？”
    “嗯。”
    “如果是你的话，第二次看到，会不会认错？”江城问简行策。
    简行策闻言看过去，回道：“这两座礁石的风蚀形状很独一无二，如果保持良好的话，即便是几年后再看见，也不会认错。”
    他说完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是我的话，要是需要在这片附近海域做一张海事标记图，那我会把它作为海上的标志性图标地。”
    江城闻言顿了顿，下意识看向简行策，就见简行策习惯性地手指在栏杆上轻轻划了一个图标形状，像是一个暗号。
    每个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别行动队员都有自己独有的暗号标志，对应不同的含义，只有对接人才有破译的密码表。
    江城瞳孔微一缩，冷不丁抓住了简行策的手指。
    “再画一遍。”他恳求。
    简行策看向江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小动作后，不由收了收手指，他在江城面前实在太放松了：“随便画的，我画了什么？”
    江城知道简行策说了谎，他知道简行策画的是什么，上一世他与卧底暗线对接的海事图上，最终的任务地点附近，就画着一模一样的标志。
    他手指尖一阵发麻，呼吸都急促起来，目光死死盯着那两座海礁石，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上一世最后的画面，他们开展了收网行动，海上到处都是大船漏出的燃油，剧烈的爆炸下整片海都烧着了。
    他好像能感觉到那种灼人的温度，将他的防恐头盔迅速烧得像是要化了，他们被困在因为爆炸而结构矫型的空间里，到处都是焖烧的高温火焰，最后好不容易他们撞破了门，踉跄坠进海里。
    江城甚至觉得他现在都能呼吸到那种难闻的烧化的气味，喉咙里都是烫人的温度，他猛地抓紧桅杆，难以控制地跪倒在地上急促喘气，咬紧了牙关。
    简行策眼疾手快地抓住江城：“深呼吸，江城，深呼吸！”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城会突然发作惊惧，像是某种创伤应激反应。
    但他来不及思考更多，他紧紧抓住江城，空出一只手捏开江城的嘴，飞快塞了一根烤串的红柳枝，以免江城无意识中咬伤舌头。
    江城隐约中听见了简行策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听着对方的话深呼吸，意识一点点回笼。
    那种像是刺进骨头脑海里的灼热疼痛，也像是被一点点抽离了一般。
    他吐出嘴里的红柳枝，低头紧紧抓住了简行策的衣服，手指紧扣：“……为什么那条暗线会是你？”
    简行策微楞，暗线？
    第129章 招惹第一百二十九天·【二合一】
    “……为什么那条暗线会是你？”江城抓着他重复喃喃, 声音越来越低。
    简行策不明白江城的意思，但显然，江城知道的似乎远比他以为的更多。
    他很难想象江城究竟遇到过什么，才会让一个意志强大而坚定的人在一瞬间崩塌瓦解。
    当他看见江城在自己面前跪着蜷缩起来, 他甚至根本不想去思考江城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知道什么, 他的心脏因为眼前青年的痛苦而紧缩, 连呼吸都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地被死死扼住。
    简行策将江城一把抱起, 青年蜷缩进他的怀抱里, 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
    温热湿润的液体滴落下来，简行策忽然意识到江城在哭，这个认识让简行策的手臂都微微一颤。
    “我没有去做暗线, 江城，我退役了。”简行策吻着江城冰凉的指尖，努力平复青年的惊悸和崩溃。
    江城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地掐着船上的桅杆而指甲开裂, 暗红色的血顺着裂开的指甲盖溢出，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他不自觉地抓紧手，又被简行策温柔却有力地分开, 一根根不断地亲吻。
    简行策不断地细声轻语, 告诉江城他就在这里, 就在江城触手可碰的地方, 只要江城伸手抓住他, 他永远都会在这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城像是精疲力竭了一般睡着了。
    简行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坐在小小的太阳椅里, 他沉默地注视着怀里眼角通红的青年，甚至连嘴唇都被咬破, 干涸的血沾在唇上, 被简行策低头慢慢吮着舔弄干净。
    游艇仍旧停在海上原处, 江城没有醒，简行策便也没有让智能管家把船开回去。
    他面朝着那两座黑色礁石静静看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座黑色礁石相对而立，远看遥遥伸出的枯手仿佛正好交错搭在一起，连成一段“手桥”，而“桥洞”下，一座光秃秃的小岛正好位于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