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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钟齐自己进去, 可是他身份摆在这,作为个管家他根本没有任何权利违背主人,违背皇权,若他执意一意孤行,他这个管家人设一定会崩塌,到时候结算他也没法活着出去。
信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里似乎在等白承做决断。
是要崩人设,还是顺从副本发展。
他记忆里的管家恪守礼节,事事循规蹈矩,从不会违背他的命令。除了在床上,他几乎不会从彬彬有礼的管家脸上看到其余表情,现在白承的反应过于异常,叫钟齐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不想让我见女王。钟齐想。
可他们已经走到这了,钟齐自己也对女王充满了好奇,又有什么借口回头呢?钟齐默了大概两秒,才开口道:“就在这等我。”
而后,在信使的带领下毅然离开。
那信使意味深长地望了白承一眼,最后收回目光,还颇有些遗憾。
白承面色平静,目送着两人背影逐渐远去,身后的手却默默攥紧成拳,洁白的白丝手套都被压出了深浅不一的褶皱。
轻易崩人设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仅救不回钟齐,他也会白白送掉一条命,得不偿失。
而且那名信使的眼神太过古怪了,仿佛就等着他做出不合人设的举动。
合理怀疑他是张谯斌阵营的。
当然,他也不会就这么坐视不理,白承理了理洁白的手套,将它恢复如新,往马厩方向去。
大公先生在信使的带领下穿过漂亮的花园,穿过长廊,在意识到即将与女王见面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并非愤怒,也绝非喜悦,只是单纯的,生理上的心跳增快。
长廊末端一座花影错落的赏花亭,亭身周围盖着轻如蝉翼的薄薄白纱,雍容华贵的女王身姿若隐若现。
她头上的纱帽半笼遮面,单看下颚精致的轮廓,都能让人移不开眼。
钟齐是看不清,可他隐约觉得这女人长得很眼熟。
走得近了,信使脱下帽子扣在胸前,展手引向亭内。亭子里身姿曼妙的女王放下手中鎏金边儿的红茶瓷杯,就听一声瓷器相碰发出的清脆悦响。
女王开口道:“来了呀。”
刺骨的凉意瞬间涌了过来,从女王第一个字开始,钟齐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
“过来,来这儿坐下。”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于他梦中起伏千万次,无半分的暧昧涟漪,皆是刺骨寒冰。
钟齐意识和身体相互剥离,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遵照女王旨意,步步前行,掠过白纱坐在了女王面前。
女王伸过纤纤玉手,居然亲自为钟齐斟起了茶。
那是专门为钟齐准备的新茶壶,壶口流出的涓涓红液,铁锈味满满,像极了血液,却又是十成的清透。
她亲自给钟齐递了过来,茶汤上居然还飘着热气。白雾氤氲,让女王本来就漂亮的脸部轮廓更显得像个天仙,可手里这杯茶,让人难以恭维。
就跟地狱里捞的一勺血水似的,还是最上面颜色稍淡的那层。
她说:“喝吧,刚泡出来的新茶。”
钟齐肯定是不愿意喝的,可他的身体好像形成了惯性,下意识地接过了茶杯。
女王纤白的指节挽过茶耳,拿起自己那杯新茶,慢慢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随后好整以暇,等着他下口。
钟齐举着茶杯久久未动。
外人看,大公是举着一杯茶凑在唇下,痴在茶香里,好久没有动作。只有钟齐自己知道他正在经历一场艰难异常的博弈。
这杯茶绝对不能碰!
空气静默,时钟在侧嘀嗒嘀嗒地响,周遭矗立的仆人和钟齐一样,一动不动,倒是白纱随风和女王时不时抿茶的手,作出了这静画里唯一的动果。
约莫过了五分多钟,钟齐终于夺回了身体主控权,将茶杯重重落在桌上。周遭仆人受惊,退了一步,信使扬起下颚,眼里来了兴致。
女王陛下密长的睫毛撩出一个虚影,她抬起眼,看着钟齐,脸上笑意淡淡的,好像带着宠溺的意味。
“不愿意喝?”她说,“傻孩子,药剂虽然苦涩,但对你的眼睛有好处。等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彻底的不疼了,不怕见光了,就不用再喝了。”
钟齐压了压眼帘,心中冷笑。
听起来,女王召他进宫给一口药喝,是为了他这双不能见光的眼睛。钟齐心思多,更不信脑袋里这些不服帖的记忆,下意识怀疑起自己的眼疾是不是跟女王有关,他也难,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相信,多疑多虑,举步维艰。
女王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态,抬起眼帘向信使递去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便假笑着上前,直接解开了缎带。
光芒无孔不入,化成锐利的针头箭矛,全落在钟齐眼瞳之中。
剧烈的疼痛从眼瞳开始蔓延,他的大脑饱受摧残,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可他闭不上眼!他控制不了身体,居然连闭上眼都控制权都没有!只能任由光芒撕扯眼睛周遭的神经,疼得眼眶四周酸胀无比。
钟齐很快感觉到眼眶溢出黏稠的液体,他的视线被一片赤色染去清白。
然后他在一片血色里看清了女王大人的脸。
双方都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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