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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没有让燕晨自己付钱的意思,燕晨也没有多问。
拿结果时,他听话地安静坐在外面,垂头等待邢舟扬和医生们交流完。
等拿到所有的检查资料,邢舟扬提着资料袋带燕晨离开,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天空灰蒙蒙的,又飘起了小雪。
燕晨的包放在了车上,手里只拿着一个可乐瓶。
邢舟扬撑起伞,燕晨把可乐随手揣进口袋,戴上了羽绒服后宽大的连帽。
这件羽绒服邢舟扬愣了愣,认出这是他和燕瑶一起给燕晨买的。
连帽的边缘围了一圈厚厚的顶尖毛,看起来蓬松温暖。
邢舟扬也有一件类似的羽绒服,燕瑶每每都喜欢逮着他的帽子薅。
她当时说,这件衣服,尤其是帽子,很衬她弟弟。
不可否认,燕晨和燕瑶其实长得很像,毕竟他们是亲姐弟。
只是两人之间的相似,更多在于五官,而非气质,眼神,或是表情。
邢舟扬微微偏过头。
蓬松柔软的白色顶尖毛,环绕着青年那张苍白清俊的脸。
那股平静到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气质,没有得到丝毫中和、缓解。
就像笼罩在黑暗中的深渊,不论多少灯光照耀过去,也无法照亮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只有呼吸间逸散在空气中的雾白水蒸气,证明着他是一个活人,而非机器的事实。
邢舟扬扭回头,目视前方,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他的车。
打开空调,等待热车的时间里,燕晨喝完了手中的第二瓶可乐。
邢舟扬不爱喝这些东西,所以两瓶可乐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
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垃圾桶,燕晨想了想,拿过伞:我去扔垃圾。
邢舟扬说好。
目送燕晨拿着可乐瓶慢吞吞离开,他的目光通过后视镜,落在了燕晨靠放在座椅边,没有带走的双肩包上。
热车最多三分钟,而燕晨一来一回,则要不了两分钟时间。
将空瓶子投入可回收垃圾桶,燕晨抖了抖伞上的雪,慢悠悠回到车上。
通过后视镜,邢舟扬看见他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随后闭目靠在了椅背上。
邢舟扬收回视线,车子缓缓发动。
半小时后,燕晨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伞,跟在邢舟扬身后,进了一家餐馆的门。
邢舟扬没有动他的东西。
其实以姐夫的身手和速度,完全可以在他回来之前,翻看他背包内的物品,并将其恢复原样。
燕晨垂下眼眸,接过邢舟扬递来的菜单。
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鱼香肉丝,糖醋里脊,菠萝咕咾肉。燕晨毫不客气。
邢舟扬眉毛一跳,甜的,甜的,还是甜的!
姐弟俩性格迥异,口味倒是还挺像!
但思及今天一连串的检查结果,以及几位医生的判断,邢舟扬又忍不住想:
他是真的喜欢吃这些吗?
还是说,只是模仿?
不,口味这种刻在基因上的东西,也许并不受影响
邢舟扬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这比为了查案子连着几天熬夜,只睡两个小时,还要让人憔悴。
做了个深呼吸,邢舟扬接过菜单,补了一道清炒小白菜。
待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他才看向燕晨。
说实在的,订婚在华国并没有法律意义。
失去了中间相连的纽带,燕瑶,他和燕晨之间可以说是非亲非故。
就算他从此再也不联系燕晨,都不会有人说他什么,毕竟燕晨已经是一个毕业大学生,是一个成年人了。
我和几位医生沟通了一下
即便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措辞,邢舟扬发现,到头来,他还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开头,才能委婉地说明这件事。
长痛不如短痛
最终,他选择直白道:医生确认,你患有情感淡漠综合征,不过,处于轻中度范围内,不算严重。
邢舟扬没说的是,这种病大多是天生的。
它常见于精神分裂患者,以及脑器质性精神障碍性疾病患者身上。
燕晨是后者。
这种病很难治愈,因为它病在心理的同时,也病在生理,病在与常人不同的大脑。
而目前的医学水平,还远远不足以治愈这类疾病。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邢舟扬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这类疾病的患者。
那里面有真正的患者,也有伪装的为了脱罪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自己身边有人患上这种病症。
燕瑶以前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邢舟扬相信她不是刻意隐瞒,也许,燕瑶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弟弟有这样的病。
因为他表现得太正常了。
就像现在。
燕晨沉默片刻,抿了抿嘴唇,声音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闷:我知道了。
他垂下头:能治吗?
他的眼睛被额前的刘海的阴影笼罩,从他的表现来看,邢舟扬感受到了低落,感受到了忐忑,还感受到了一丝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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