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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提起福康安,永琰下意识就摸了下自己的屁股。上个月他在宫里爬树,就是被在宫里巡视的福康安给揪下来的,母妃还让福康安把他收拾一顿,结果他被那位表哥狠狠打了顿屁股。永琰觉得他母妃太狠心了,哭着去找皇帝,结果皇帝也说他活该,还把他骂了一顿。
也不知道他和福康安谁才是皇阿玛的儿子。
福隆安打了个圆场:“无妨。福长安性子温吞,幸好永琰活泼,从小带他玩,连带着福长安这些年也大胆了许多。额娘说该感谢永琰才对。至于马,家里早就备好了,和福长安的一并当作礼物,阿玛本是想过些日子当作惊喜带你们去看的,既然十五阿哥问了,那就先告诉你们也不碍事。”
永琰这下高兴了,道谢后依诺转头蹦蹦跳跳去宫学,没走出几步撞见十一阿哥永瑆,还提高了声音问好。
永瑆略有些错愕:“小十五,你怎么这个时候不在宫学?”
永琰已经跑远了,一伙下人在永琮示意下追着他去,声音远远传来:“我这不就正要回去嘛!”
永瑆回过头,看到不远处的两人,连忙走过来。
“六哥,富察大人。”
福隆安早于乾隆三十三年任军机处行走、工部尚书,完全当得起一声“大人”。
福隆安和他互相见礼。永瑆犹豫了一下,问他道:“近来似乎没怎么见汾嬅入宫?”
福隆安怔了一下。汾嬅是他的妹妹,傅恒与时春的长女,出生于乾隆二十一年,如今13岁过了大半。
十一阿哥是嘉妃所生,向来醉心书画,书法尤为擅长,已经有些书法大家的意思了。他有才华,也不屑追名逐利,素日里低调,身上书卷气很足,温柔又有些文人的忧郁,只是似乎一向对汾嬅另眼相待。
心里情绪纷杂,福隆安面上不显,笑着说:“她现在不在府里呆着,带着沅嫏去了京郊的庄子上玩儿。”
永瑆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向他们寒暄了几句就道别了。
永琮看着他的背影,对福隆安道:“我瞅着永瑆是真的对汾嬅上心,其实倒也未必不好。十一弟的性子我还是明白一些的,专情、淡泊。舅舅如今军功太盛,你身上已经被委以重任,福康安眼见得更得皇阿玛爱重,便是将来福长安也不会是个富贵闲人。这种烈火烹油,可是不怎么妙啊。”
“我知道。”福隆安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永瑆的背影,“只是汾嬅你也知道,素来很有主意,我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偏偏阿玛肯定不会在婚事上逼她。倒不妨和你通个气,钮钴禄家和辉发那拉氏都来上门提过亲事,一次被额娘拒绝了,一次被福康安打了出去。但汾嬅也年纪不小了,这样总归不是个事儿。”
永琮关注:“辉发那拉氏?翊坤宫那位?”
福隆安淡淡一笑:“当年府里和令贵妃联手,扳倒纯皇贵妃、迎回您和令贵妃、搜集顺嫔的证据,俨然已经表明了立场。我额娘从来不怎么掺和进宫里的事,但她以前一人撑起富察家、当街暴打钮钴禄多旺、长春宫与令妃对诰命夫人用私刑,足以让满洲知晓她既有能力、又有不要命的胆识和魄力,我阿玛又军功正隆,皇后一时畏怯,迟迟不欲正面与富察氏为敌。只是这些年十二阿哥渐长,有美名传开,辉发那拉族人和皇后党羽发展,她也觉得有了傍身,便试探着笼络,笼络不成,估摸着就要撕破脸面了。”
永琮叹了口气:“她对小十二,倒当真是一腔苦心。只是可惜了,我看十二弟每天也甚是可怜,倘若不是母亲要争,他何至于如此煎熬。”
翊坤宫。
皇后面无表情地听下面的人禀报说十二阿哥练字过度刚刚把手伤了。
在下面站着的小太监冷汗从额头上留下来,为这宫里凝滞的气氛。
十二阿哥是他的主子,本以为皇后听说了这个消息会着急担忧,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好半晌,皇后才开口:“让太医看看,之后按时用药,尽快养好。过些时候木兰围猎,不能出岔子。”
看着永璂身边的小太监退下,皇后伸手扶住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永璂虽勤奋,但论起文学天赋,到底不比永瑆,甚至连永琮都比不上。这些年她要强,憋着一口气要他成才,但这孩子总是会出各种问题,仿佛就告诉她他的极限就是如此,再也不能往上。
她有些伤感地想起了自己的小十三。永璟只活了19个月就死了,若是永璟还活着,她也不必把所有的希望都托付在永璂身上。
事到如今她只能指望着永璂了。她如今还年轻,可已经生了许多白发,就是这些年殚精竭虑的后果。
皇后不免想到了令妃。她倒是心大,成日和皇上跟宫里的两个老顽童一样玩耍胡闹,就连格格和十五阿哥都被她扔到太后那里教养。听说六阿哥平日里对弟弟妹妹多有照拂,还真是兄友弟恭。
她一阵气闷,想起了那让人呕心的富察家,那一家倒是所有子侄都深受重用。她累了,她亦觉自己一个人扶持着一族心力交瘁,有心想要和富察家修好,才选了辉发那拉氏如今最出众的子侄,可未曾想到就被福康安一个小辈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
福康安,皇帝最信赖宠爱的福康安,就算如此狂孛皇帝都不会去责罚,反而斥责她娘家的人伸手太过、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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