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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长队走在这片荒芜上,旗帜招展,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当先一人策着马匹前进,略略放慢了速度,低头研究着手中的地图,显是略有些焦灼。
“长明,你看这四处荒凉,人烟俱无,显是荒漠。如今是正午,难以判断前进方向,但看地图走向,不远处应是一片沼泽,顺着那个方向,我们再走半日应该能到大营。”
他把地图递给身边的人看,手下接过来核对,附和:“是,我们离营地当是很近了。将军,我们已急行军了两日,将士们未曾合眼,又入了这片荒漠,消耗实在大。不如原地休整片刻,我们带着的水应当是还够在到达大营前补充水分的。”
岳钟琪皱了下眉,但回头一看,身后士卒已满是疲态,几位副将虽然好些,但望上去也基本在强行支撑。他心中叹口气,深知欲速则不达,应了。
士兵们迫于军纪,没有过于喜出望外,但面上都松了口气,纷纷原地坐下,恢复一早透支了的体力。
唯有岳钟琪有些愁眉不展,望向不远处,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急切。
他的副将,同时也是他的长子岳长明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递来一只水壶:“父亲,还是歇歇吧。之前入川遇上了莎罗奔的伏兵,我们才耽搁了些时候。但如今是真的离营地不远了,现在我们和莎军谁也没占上风,您不必过于担忧。”
岳钟琪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水,长叹一口气:“唉,虽然我军放出郎卡被俘的消息让莎罗奔不敢轻举妄动,但我总怀疑这是我们放出来迷惑莎罗奔的假消息。这是我们从上个边城路过的时候传来的消息,现如今咱们进了战地已经两天,虽然派去前线的传令兵没回来,但也没听到兵马的声音,应当是还未再开战,说明前线俘虏郎卡后并未做出举动。更何况主帅是追击郎卡失踪的,按理说郎卡既已被俘,那么那傅恒究竟是生是死也该有个消息。占据如此优势却不乘胜发兵,让我不由怀疑郎卡被俘这个消息的真假来。”
“父亲是说,有可能这只是稳住莎罗奔的假消息?”岳长明心猛烈跳了跳,不可置信:“因为主帅下落不明?”
岳钟琪点点头:“乌雅将军应该是担心莎罗奔趁机主动出击,才会散布抓住郎卡的假消息。郎卡是莎罗奔唯一的外甥,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听到郎卡在我们手上,才会不顾现今处于优势的局面,按兵不动。因此我才想早些抵达大营。两天前朝廷的传令兵给了我特权,允我在主帅失踪时暂掌帅印,八旗部队得先有主帅稳定军心,不然等莎罗奔反应过来,只怕我军堪忧。”
岳长明也皱紧了眉,正当岳氏父子陷入沉思时,忽然听得前排兵们的骚动。
岳钟琪赶紧站起来,眯眼向前看去,有副将先上了马冲到队伍前,在向奔来的人马呼喝:“前面是谁?”
无人应对,两匹战马奔来,随着它们跑近,众人才发现它们毛发大片脱落,身上到处是淤泥与血伤。还未等人看清,不远处黄沙扬起,马蹄声滚滚而来,一小队人马闯入视线。
岳钟琪与岳长明早已上马,军队也做警戒状态,岳将军更多把注意力放到后面那一队明显战力更强的人身上,忽然听到刚刚在前呼喝的那位将军惊呼一声:“马上有人!是镶黄旗的甲胄!”
嗯?
岳长明年轻,仗着超凡的眼力看向越来越近的马匹,他认出马鞍正是清兵的样式,其中一只马的马背上正伏着一人,另一匹则伴着跑来。伏在马背上的人正是着一身八旗甲胄,便下令让那位将军把马上的人截下来仔细辨认。
岳钟琪也听到了,反应过来立刻让弓箭手准备射向对面那队人的马。既然被追击的人很可能是己军,那么对面自然是敌兵无疑。
对面人早在望到这支大军的时候便急急调转马头准备逃跑,但岳钟琪人马众多,又是未有损耗的援军,这寥寥几人的队伍很快被剪制服,当先一人反应很快,马儿被射中腿后立刻打算利用熟悉的地形跑走,但被几只流矢射中了腿和肩膀,摔倒在地,被骑马上去的千户长包围了。
忽然千户长极具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岳将军!这……这人长得十分像那画册上的郎卡啊!”
岳钟琪与长子对视一眼,增援的部队绝大部分士兵未曾见过莎罗奔与郎卡,但行军前军中早将这些叛逆的画像予士兵传遍,如果现在抓到的真是郎卡,那么起先那人……
岳将军奔到前方确认擒获那人的身份,岳长明则奔出几步从副将手里抢过那镶黄旗甲的人,仔细确认他的着装,终于在甲胄内测找出他缝在脖后的身份信息。
“富察傅恒”几个字跃入视线的时候,岳长明瞳孔猛地一缩,伸手到那人血肉模糊的颈侧,近乎欣喜地感受到那一点极其微弱的搏动。他立刻抬头,岳钟琪已经确认了俘虏的身份,也看过来。
“爹,正是富察大人!他还活着!”
岳长明高声地喊。
岳将军制着昏迷过去被捆绑起来的郎卡,难掩激动下令:“全军立刻上马!我们全速赶往营地!现在郎卡在我们手上,主帅也找到了,我们要快些把这些消息带回去!”
岳长明扶着这位富察氏的主帅共乘一马急速前进,他似有所感低头,看到那气息微弱的人微微睁了下眼,露出一丝丝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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