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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听说曾经只有一个小格格的愉郡王府添了新丁,终于有了个阿哥,虽然出身侍妾房里,
但受到一心求子的弘庆的恩宠,记到了嫡福晋的名下。
时春那时便很想问问自己这个妹妹,可是放下了心结。
庄云冲她笑一笑:“我很好,永璃是个好孩子,如今我膝下儿女成双,如何把他们教养好便费了我太多心思,对于府里的人和事,我已经不在乎了。”
时春抬手抚摸她的脸,庄云顺从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有些羞涩的样子,像极了多年以前纳兰宅里依偎着姐姐的模样。
“二姐。”
她们回头,看到夏芍走来,小腹高高地挺起,手中还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
她的眉目娇美而婉约,双眸中还停留着一些娇憨与天真,模样与未出阁前分毫未变,似乎还停留在天真烂漫的二八年华里,看不出来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
身着孝衣的三个姐妹站在一起,都已经嫁为人妻,境遇不同,但在这一刻,心却前所未有的贴近。
“可惜舒嫔娘娘在宫里,我们姐妹无法齐聚了。”庄云说。
瓜尔佳氏看着面前的女儿们,一时间百感交集,她眼中含着些泪意,闻言道:“娘娘在宫里也是记挂着的,派人出宫送来了寿仪。你们阿玛去年起身子就不好了,他自己也早有准备,你们不必太过难过和担心,况且还有宁琇帮衬着我,族里人丁简单,我也没什么可忙累的。”
丧礼后,夏芍和庄云回府,时春留在了纳兰府帮衬章佳氏处理一些后事。
年关将至,纳兰家也没什么人有心情过这个年的,时春打起精神,吩咐下去让下人按往年旧例去采买年货。
不论发生了什么,总归都得振作起来。
时春觉得,这个年末太过糟糕了,许多事情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总处在一种压抑的窒息感里,仿佛每一日睁眼,天上的阴云离眼前越近。
老天保佑,让这一年平平安安地过去吧。
她祈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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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
清军扎营在党坝,与莎罗奔大军目前呈僵持之态,两军虎视眈眈,时有试探摩擦。
本来金川战役中清廷屡屡用兵失误,极大增强了敌军士气,己方战意也受到打击,但前不久清廷换帅,新帅傅恒抵达前线,莎罗奔本想傅恒一介年轻人,从无用兵经验,便想着用奇兵一鼓作气趁机锁定胜局,让八旗军翻盘无望。未成想傅恒虽无经验,但兵法头脑是十足灵活,迅速地明白了他的用兵意图,指挥八旗军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御敌,伤亡甚微。
更重要的是,这次成功御敌挽救了清军低迷的士气,一改之前的颓唐面貌,而已经将讷亲和张广泗本事摸透的莎罗奔部队,重新陷入了对清廷实力的猜忌中,不敢再轻易动兵。
现下两方都谨慎地收拢兵力,只派些许小队前往试探深浅,不敢再启动大规模进攻。
清军主帅帐内,正聚着这次带兵的将帅们。
“皇上不久前已经起用了岳钟琪将军,接领兵符、整顿军队,再从兵部带兵出京,算算脚程,应该也快到了。”
众将说。
傅恒被围在中间,面前是沙盘,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沙盘上两方部队的扎营处。
有人说:“岳钟琪之前已经还乡,许久不曾参与战事了,皇上如今复又起用他,当真会有奇效吗?把希望寄托在一人身上,岂不冒险?”
傅恒开口:“听闻康熙六十一年,莎罗奔曾从岳钟琪将军用兵于川西北,雍正元年,又是岳将军请命为莎罗奔求来金川安抚司的位子。岳将军于莎罗奔有提携之恩,他对岳将军亦是敬重有加,当年岳钟琪将军被废黜,朝野中唯莎罗奔一人千里奏折为他求情不公,便可见其情。退一步讲,倘若莎罗奔不顾及旧情,但他到底是岳将军带出来的人,他的用兵手段和思路,将军理当比我们更清楚。”
众人思索,都暗自点头,有人问:“那我们便当真不出战,只等岳将军到吗?”
傅恒说:“若是当真能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我们能想到的,莎罗奔又怎会不知?只怕他最不想的,也是与岳钟琪将军兵刀相向吧。只怕他不会配合我们拖延下去了,近期他一定会谋求突破,争取在岳将军到之前就拿下清军。”
“那……”
下面的将军话还没有说完,军帐外忽然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地动山摇,军帐开始摇晃,有尘土落下来,帐中众人一时险些站不稳。
傅恒终于面色一变,先于众人反应过来,上前拿起放在一边的**和火铳,戴上了头盔。
鼓声响起,是敌袭的信号。傅恒之前已布下了周密的诱敌计划,从今晚起清军便要开始尝试反击,但他万万没想到莎罗奔竟会在此时出兵,因为这时候双方兵力对等,士气方面清廷还尚且更强,军营扎在高处,四周地面开阔,没有偷袭的可能,若是想攻,只能强攻,而且占不到太大好处,任莎罗奔部队英勇善战,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是两方都大失元气罢了。
心念急转,傅恒高声指挥众将前去调度军队,抵御敌袭,清朝大将们也正急着战事情况,闻言立刻从主帅令奔出军帐。
待帐中只剩傅恒与两位旗下副将时,他看了眼两位副将,面上换了神色,显得冷静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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