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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纳兰淳雪微笑着说:“我有话想对侍卫说,侍卫先留步。”
傅恒微微皱了下眉,示意身后这队侍卫先去例行巡视,等他们都离开了,他才道:“不知道贵人寻我何事?”
淳雪只睨他一眼:“我听说前些日子太后问责侍卫与一个宫女?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宫女能得富察侍卫青眼,要知道,侍卫可是有了名的目高于顶,不知践踏过京城多少贵女的颜面,却原来您的口味在这里啊?”
富察傅恒生为骄子,所见之人,无不慑于富察之名,对他客气有加,如舒贵人这般刻意刁难,又面色骄横一看就不像什么善茬的,还是头一回领教。
他眉峰一动,却想到这位贵人的姐姐正是时春,于是只是嘴角一抽,也不欲较真了,只听着,到底说来是他理亏,被她姐妹发泄一通,也是应该的。
淳雪不知道他是谦让,却只当他心虚,她冷笑一声,用眼尾扫一眼傅恒,心内被这富察家四子的容光震了一下,但面上依旧一幅刻薄模样:“别说本主刻意找你麻烦,只是侍卫做事真的不厚道。您以公徇私在皇宫里跟宫女纠缠不清,却害得我姐姐名声有损,更是借此被贵妃折辱。您是有名的君子,可我姐姐也是一等一的好女儿家,就这样被你们富察家耍弄,把我纳兰氏踩在脚底践踏,这奇耻大辱,我心内无法释怀,纳兰氏,更无法原谅。”
她心知无法撼动这将星辈出、根系深厚的富察一门,但今天对富察傅恒出言讽刺,却着实让她心头畅快了些,她也明白,她这么做,也有泄愤的情绪在里面,姐姐并不介怀此事,她只是借机迁怒罢了。
傅恒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眼前人生着一幅山水画卷一般的模样,极淡的五官,轮廓却深邃,像被刻刀雕琢过的一块白玉,素日里一幅没什么情绪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瞳却清澈透亮得很,总之收敛起情绪的时候看着不太像将门里出来的子弟,更不太像白山黑水根子里能长出来的八旗子弟。
傅恒生得更像魏晋世家里那些士子文客,脸上每一处都细致得如诗如画,走过红墙黄瓦青石的紫禁城的时候,山水铺陈开来,有些意象被掩在青山黛雾后,吹来一丝微凉的水汽。
凉如水,淡如空气,眉目可入画,便是富察氏少君子。
然而此刻他周身的淡漠被打破,若刀裁的长眉下,眼睑一下抬起,睫毛乌黑细长,如剑一般根根分明,那双罕见的琥珀瞳孔微微眯起直视舒贵人,他居高临下地投来目光,下颔一收勾出一道锋锐的轮廓线条。
“高贵妃?怎么回事?”
他不再口称贵人,语气强硬起来,其实本算僭越。
但纳兰淳雪直面他,只觉被令人心惊的兵戈之气瞬间包围,她骇然失色。
“还不都是你们富察家!你们背信悔婚,我们纳兰家不欲与你们多事,你们就当真以为此事对我姐姐的伤害仅限于此吗?富察傅恒!高贵妃敢这样给我姐姐屈辱,她固然跋扈,最过分的、这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们富察家吗?”
她尖声叫出来,以此来抵御心中涌起的惧意。
话音落,她脱力般喘着气,心中悔意不断加剧:干嘛来找富察傅恒的麻烦?还嫌自己在宫里活得不够惨吗?
她心里啐骂自己。
有些畏缩地抬眼,却看见眼前的人有些怔住的模样。
纳兰淳雪大着胆子正想再细看他现在情绪如何,傅恒却已抬眼,低头抱拳告退,转身大步离开。
纳兰淳雪连回应他告退的礼都没有。
她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富察傅恒转身前那个眼神和浑身气势。
僵立在原地,好半天,她才张口,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宫女的名字。
被挥退侯在不远处的大宫女跑过来,刚一扶住她,纳兰淳雪已经双腿一软,要不是宫女眼疾手快一捞,这位舒贵人怕就要当着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的面软倒在御花园里了。
淳雪就着宫女搀扶的力道摸索着用手撑在一边的假山上,平复了半天心情,那急促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果真是将门出身,到底还是个武夫。”她抚着自己胸口缓着气,好半天才忍不住带些抱怨。
太可怕了。
她自小长于后院,哪里见过那样的眼神。
刀锋出鞘,也不及那锋芒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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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爬墙。白月光?终究是胜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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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贵人:家里有矿,什么财宝我都随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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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声明:这文不拖沓!进展一点不慢!小妖精们等着瞧!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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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前面提的小高/潮,其实进度慢了,这两章才是小高/潮,25、6章并不是(虽然我感觉佛子那里你们都炸了,哼,一群可怕的人,对出家人伸出魔爪,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28章 冬社·我知道
乾隆六年的深冬。
临近年关,京城各府都忙碌热闹起来,纳兰府人口本就简单,如今送嫁出去了四个姑娘,满打满算府里也就剩了四位主子,瓜尔佳氏不免有些落寞,既为了女儿们,又有些感伤这许多年来未曾为纳兰氏添一个男丁,来继承永寿的爵位。
时春知晓这是瓜尔佳氏的心病,轻易也无法去除,心里明白此事无力规劝,便不去打扰额娘,往外出的次数也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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