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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启尊咂了下舌尖。张决明这意思,是说他倒霉,走背运碰上了。
    周启尊觉得古怪,但张决明的话又没明显毛病可挑,尚且算得有理有据。毕竟对于那些个玩意他所知甚少,眼下只能先接受张决明的说法。
    那乡下的事姑且这样,既然解释清楚了,我就先信你。周启尊突然觉得很疲惫,这些个破事忒烦人了。
    周启尊使劲儿搓了把脸,他手掌太糙,给脸皮剌得火辣辣的:我们得再说说江流的事。
    吧嗒。
    一颗沉甸甸的大水珠子突然从头而降,在周启尊饱满的脑门儿上砸开了花。
    唔......周启尊抬头望了眼天,不满地抱怨,居然下雨了。
    天公不作美,他俩话还没说完,头顶来了一片黑压压的厚重阴云,雨水就这么不讲理地劈里啪啦砸下来。
    这得是一场急时骤雨,才几秒的功夫,雨珠子越来越大,越连越密。路上的行人脚步变快,有猫腰小跑的,还有将包扛起来遮脑袋的。
    烧烤的炭火灭了,客人散得很急,老板麻利地收摊子,边拾掇边喊:大家结了账再走!结了账再走呀!
    天要下雨,生老病死,妖魔鬼怪。周启尊觉得,这是人生最糟心的三大烂事他一样也收拾不得,只能穷挨折腾。
    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周启尊抹掉脸上的雨水,顺手撸了把头皮。
    他头发丝硬,对自个儿下手也硬,几缕头发被他这下戗起来,刺毛撅角,咋呼成了一头刚掏完的鸟窝。
    张决明无奈地看着他,眼神一点一点地软了。
    这个人,他怎么就是这样的呢。他怎么就是这样......让张决明没法抗拒。不论是远离,还是靠近,每分每秒,哪怕是举手投足的一个小动作,周启尊都有本事,惹张决明更喜欢他。
    好在周启尊一扭头就去找老板结账了,没瞧见张决明这会儿的眼神。
    若是让他看见张决明是怎么望着自己的......那张决明刚才那一通假话连篇,九成要立不住了。
    雨水顺着侧脸往下淌,张决明用袖子将它擦掉,心说:你可要振作些。
    这么下去可不行,他那些龌龊不堪的肮脏心思,还是得竭力收一收,好好藏起来才稳妥。
    张决明,你带钱了吗?
    周启尊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张决明抬头,被雨水糊了眼睛,忍不住眨了眨眼。
    不知这人结个账闹了什么幺蛾子,张决明就见他身上挂着雨,一脸烦躁地杵在自己跟前,活像只压着暴脾气的猎豹,狼狈且英隽,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天尥蹶子了。
    周启尊指了指身后手忙脚乱收摊的老板,和张决明说:我现金没带够,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张决明:......
    周启尊木着面皮儿,满脸不乐意。手机没电忒倒霉,而现金本来是够用的,可他之前买了烟,还给金明宇买了巧克力。哦,提起金明宇,周启尊手里正捏着那熊孩子的鼻涕纸。
    刚才周启尊顶了一脑袋雨去找老板结账,一掏兜不但钱不够,还掏出了这玩意。
    先前在街边给金明宇揩鼻涕来着,当时没找到垃圾桶,后来接二连三出事,周启尊也忘了扔,居然兜了一天。
    由一团鼻涕纸联想到金明宇哭花的脸,还有那孩子在厕所尿裤/裆的模样
    总之,脾气越长越旺,周启尊吸了挺大一口气,才忍住没在雨里骂街。
    周启尊把手里的鼻涕纸甩出去,纸团被雨水打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落进桌角的垃圾桶里。
    那我去结账,你等一下。张决明站起身,朝老板快走了过去。
    周启尊从牙缝里吸气儿,瞪着张决明挺拔精瘦的后背,还是没压住,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寸。
    。
    这场雨比想象中来得更大。这是今年第一场雨,俗话说春雨贵如油,但这场明显贱得像潲水,按跳楼价往下泼。
    大雨呼隆而下,才不过眨眼的功夫,天色大暗,街道已经被浇得囚首丧面。
    交通也拥堵起来,路面昏暗不通,亮眼的黄色车灯在雨中不住穿梭着。
    周启尊和张决明就像两只钻缝的野狗,被淋得浑身落汤。好容易才跑到居民区,躲进了一个阴冷黑暗的楼道里避雨。
    这一楼的感应灯绝对是更年期,闪呼来闪呼去,就是不肯好好亮堂。
    周启尊被闪得眼疼,狠狠跺了一下脚掌,跺出一鞋底子水。可惜感应灯不吃他这套,继续闪烁,乐此不疲。
    周启尊:......
    张决明摸黑偷瞅了周启尊一眼,手指尖飞快弹出去一道火光。这团细小的火光冲进感应灯里,然后倏得一下,感应灯大亮,那暖光老实巴交地,再不瞎扑哧了。
    周启尊:......
    周启尊给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楼梯扶手上,弯腰拧了两下裤腿,顺手又给贴身的衬衣脱下来。
    他打赤膊,寒雨凉风,皮肤上立马爬上一片鸡皮疙瘩。周启尊拧自己的衬衣,哗啦一声拧出水来: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上次放火团取暖,这回连感应灯都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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