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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呼啸着, 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忽然,眼前火苗跳了跳,灭了。
    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重新归入一片黑暗, 只有被风刮着的黑影在来来回回地晃动,盈满了恐惧。
    她瞧了一眼那晃动的树影,淡然道:火灭了,再点上吧。
    在黑暗当中,韩昭昭的声音分外清亮,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人。
    谁来?
    我。
    有一个人上前, 重新点亮了火把,眼前又见了光亮。
    你还要过去?你与他能说出来什么?
    过去看看吧,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原来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小, 可现在一看, 你胆子大得很啊, 若是我, 在这种情况下, 恐怕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见他。
    陈子惠站在她身后,似是戏谑地道了一句。
    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自然是不敢的,现在我这身边不还有你带的人吗?
    我?你以为我身边的人就都可信吗?这么多年来,经历了这么些事情,我得到的一条教训就是不要太信任身边的人,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要信任,要是想往你的身上捅刀,他们是捅得最狠的。
    陈子惠是面朝着山和那间破旧的茅草屋说的,声音沉重又含有淡淡的哀痛,像一个前辈娓娓道来自己多年的沧桑。
    夜色之下,悲寂而凄苦。
    韩昭昭点头,再往前瞧,见他仿佛是笑了,笑得甚是苦涩。
    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种恐惧感,他身边的人中,她也算是一个,这么一讲,何不是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是在教她防着秦县丞还是在警告她?
    从让身边的人去击鼓,自己身边只留下一个人开始,再到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去见秦县丞,无奈之下,她被逼露出自己太多的真面目。
    我明白。
    可是,他还想让你一个人过去,不愿意让我以及我身边的人跟着。
    初听他的这一句话,韩昭昭有些纳闷,后来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陈子惠要她答应下来,让自己跟过去。
    摸不清楚秦县丞的时候,韩昭昭自然是答应的,如今,陈子惠都已经答应了要与她成亲,再怎么着,也不会立刻动手害他。
    这思考只是瞬间的事情,韩昭昭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要他跟过去。
    她说,一个人过去的话,对着秦县丞,他害怕。
    陈子惠应下来,暗暗地笑开。
    一切如他所愿。
    举着火把,离那间茅草屋渐渐地近了,到了破旧的门前,陈子惠走在前头,拿了一把钥匙开了锁。
    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人把屋子围了一小圈,另有三四个人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火光照在这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瞬间就亮堂起来。
    这时,韩昭昭才瞧见这屋子里的摆设极为简陋,更确切地说,屋子里连基本的摆设都没有,没有床,地上只堆着几堆茅草。
    至于炊具什么的东西,她全都没有瞧见,窗户上也没有糊纸来御寒,风是直接打到人身上的,说白了,这就是一栋空房,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住过了。
    看了一圈,她也没有见到秦县丞人在何处,便问了陈子惠一句。
    在那里。
    陈子惠指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接着把火把举过去,她总算是大概能看清楚了。
    那黑漆漆的不是墙,而是一个个头不小的木制的立柱,底下还摆着些东西,是什么,太黑,看不大清楚,她的注意力也没有被这些所分散。
    因为很快,她就见到了秦县丞,那个她一直想见到的人。
    秦县丞坐在一把椅子上,目光透过黑暗,正瞧着他。
    目光不是阴森森的,并不让她感到恐惧,就像迎接许久不见得家人一般亲切,仿佛下一个瞬间便会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来,握住她的手,流泪诉说着这么多年来的艰辛。
    可是并没有动静,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瞧着韩昭昭,眼角流下两行泪。
    你来了。
    幽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见到了故人,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
    比韩昭昭先过去的是陈子惠身边的侍卫,立在他的身边。
    韩昭昭渐渐地走近了,微弱的光亮照在他的身上,只见他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端庄肃穆。
    从上到下都是一身白,仿佛是来祭拜亡灵的。
    比之前见到他的时候面容又见了憔悴。
    这一次,韩昭昭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多么畏惧,从陈子惠的手接过来火把,慢慢地走到他跟前,一片光明洒下来。
    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忽然见到了光明,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眯缝起眼睛,有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睛。
    目光落到韩昭昭的身上。
    你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了。
    手伸出来,抓住了空气,这双手甚是粗糙,与他这一身白衣所营造出来的文人气质甚是不符。
    不过也好,莫要与我同流。
    接着是一声沉重的叹息,还有话要说,但是看到陈子惠以及他带来的这一批人的时候,欲言又止。
    风从茅草屋破旧的窗户吹进来,掠过小小的厅堂,鼓吹起他的一身白衣,衣袖翻飞,失意落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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