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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以后他们在餐厅里吃饭,罗新问她眼睛怎么了,她摇摇头想说没什么,话到口边变成了这句开场白:我有个很要好的女同事被上司骚扰了。
她断断续续地用另一个身份讲了她的遭遇,话毕,她紧张地看向罗新,而罗新则一脸不以为然地回她:这很正常啊,我觉得人混社会就得有一定觉悟,是不是?就算你帮她控诉那个上司,最后大概率也只是你俩一起被炒。我劝你就安慰安慰她得了,别太在意人家,反正又不是你遇到这事。
对当时的沈石渍来说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被接受的,她红着眼睛说他冷血,泪几乎又要落下。而罗新说她不可理喻,俩人于是就不欢而散。
但三十岁的沈石渍现在一想,却觉得罗新那么想也是正常的,人都自私,和自己无关的事,这么理性又是多么常见。
抛去这些,罗新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是个合格的男友。或许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才会来找自己,而不是别人。
沈石渍想着这些就下了楼,走到旋转门的时候看见雨势那么猛,手一摸包发现伞又没带。
对了,上次因为下雨……岸小真借给自己伞……到了公司,以防万一所以把两把伞都带回家了!
沈石渍你傻啊!
沈石渍这回是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她叹气,心想应该没有大碍,因为罗新的身影从雨里显现,他比沈石渍高点,现在有些发福,不过五官看着很顺眼。
他撑着把折叠格子伞来到屋檐下,沈石渍于是迈步出来,她正要笑着和罗新打招呼,突然从余光瞟见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一人。
这人在雨幕中比罗显眼,因为她高大,那把撑开后深蓝色的长柄雨伞盖住她修长的身子,令人心生遐想。
罗新这时站在沈石渍身边说:“走吧,我这伞够大,你跟我挤挤就行。”
而岸小真站定在她身边,她收了伞,看看沈石渍又看看罗新,把usb从自己的邮差包里取了出来递给沈石渍:“你要去吃饭?”
沈莫名有点心虚地回答:“是。”
岸小真点点头:“好。”
罗新惊奇地看着她,就算是他也得抬起头来看岸小真。岸小真则突然皱了下眉,她又问:“你要和别人挤一把伞吗?”
沈石渍有些弱气地回:“我把伞都搁家了。”
岸小真于是就从斜挎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说:“我这有伞。”
沈石渍心想自己刚和前男友见面没两天就和他撑一把伞确实不太好,于是就说了声谢谢伸手要接,结果岸小真却缩回了手,她一本正经地说:“十五块八。”
第4章
柏原在沈石渍记忆里是座小城,三面环山,面朝大海。虽然有些偏僻,但和大城市也有接轨,巴士来回也就俩小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柏原生活很方便,就是除去工作外没什么娱乐。风景很好,适合养老。沈石渍后来也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喜欢这座小城的。
只是,如果柏原并不是自己从司水这座繁华城市失足掉下的疗伤之地,她或许会更喜欢那里。
偶尔会有些朋友专门过来找她,名义上说是要请她吃饭,其实也是为了来柏原玩上一趟。近些年来柏原也在逐渐开发,但保留了不少本地特色建筑,还未被城市喧嚣侵占,是个假期好去处。
沈石渍同他们吃饭时会刻意挂上一副笑容,夜渐渐深,桌上的酒瓶也多了起来,她抿抿嘴,拭去苦涩。
学生时代的朋友们有的出人头地,有的同她一样在挣扎,但不管是谁都看上去熠熠生辉,对未来充满期待。
——和死气沉沉的自己完全不同。
那天晚上也是。她和假期过来玩的几个朋友在街边烧烤摊喝酒吃串,不过那天不太一样,那天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岸小真在。
“小沈啊,真是麻烦你了,我今天赶不回来,你让小真好好呆在家里,她要是害怕的话就让她在你家待会,成不?”
岸小真一家就住在沈石渍楼下,刚来柏原那会岸小真的妈妈就经常照顾她。
那位岸阿姨常说自己也有个女儿在外头上学,看见沈石渍以后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后来相处久了就又改口说沈石渍是自己另一个不省心的女儿。
沈石渍是春天到柏原的,过了几个月入夏,沈石渍这才见到了岸小真,直到那时她才晓得岸阿姨为什么改口那么说。
她和岸小真比起来确实不省心,抽烟喝酒烫头不说,还熬夜任性经常胡言乱语,和岸小真这孩子真是八杆子都打不着。
甚至,她俩要是同龄,岸阿姨可能会和岸小真说:离那个沈石渍远点,别和她学坏。
直到现在,沈石渍也不理解岸阿姨为什么会那么信任她,总愿意让她去照顾岸小真。
那三年里,每当岸阿姨在夏初的某个傍晚打来电话,问她最近忙不忙的时候,沈石渍就知道了——岸小真又一次回到了柏原,她的家乡,沈石渍的所在。
她想着这些,捏着岸小真的手向她的朋友介绍:“住我家楼下阿姨的女儿,小孩一个,大家可别欺负她。”
朋友们闻言就笑,而一旁的岸小真则突然看了沈石渍一眼,她默不作声地坐下,吃饭的时候也一直没说话。
沈石渍就当这是她的常态并没有在意,她和朋友们热烈地聊起了高中时的糗事,串儿吃得七七八八,而岸小真饭量很小,总共就吃了两串羊肉串和一对鸡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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