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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着头,似乎想等着顾独给他一个赞赏,可惜顾独两只手臂都断了,只能稍微点头表示表扬。
“前几日天机来了,下个休沐日圣上应该也会过来。”
赵氏微微勾唇,一侧的梨涡又露了出来,发梢微微落下,青丝浮动。
顾独还没法说话,想到姬熙,她的心里却说不出滋味。
现在无人不知她是李璞,只要有了这张残缺的脸,她再也做不回顾独了。
“娘亲,今日念儿遇见外公,外公说他想要见你。”
李念年纪小,还不懂这些权力的斗争,遇见了什么便回家说什么。
顾独在一旁听着,猜测姬熙已经开始对赵家下手了。
她极力地想发声,最终却只能呼出几声气音,“去。”
赵氏倾身向前,听到了顾独的声音,蹙了蹙眉,回应道:“妾身不去,妾身要为夫君侍疾。”
重新喂了一口粥汤,一时安静了下来。
“夫人,玉小将军来了。”门外的通报恰到好处的打破了尴尬,赵氏急忙道:“请将军进来。”
玉衡一身长袍,圣上大婚的日子已经过了挺久,她的脸上的肉也稍微长回来了些。
她提着木盒,放在了一旁,道:“这是奶奶硬要我送过来的安神香,让你晚上点着好好睡觉。”
说着她又看了看顾独的脸,见绷带上几乎没有什么渗出的液体,不禁笑道:“这般看好多了,伤口愈合得还挺快。”又似乎有些感叹:“还未见过你的——”真面目三个字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一时改成了“你如此委屈的时刻。”
如果条件允许,顾独肯定得白上一眼。
接着玉衡又叹了一口气道:“徐佳昨晚生了个女孩儿,你说取个什么名儿?”
徐佳这孩子,也不知道和谁生下的,徐佳打死也不说,可是收不收进玉家,也只是玉衡说了算。
“我和奶奶商量过了,玉家子嗣单薄,现在在外的生死不明,我也是——”玉衡顿了顿,道:“这个孩子,我和奶奶都打算将她当作男子来养。”
顾独说不出话,也皱不了眉,只能干瞪着玉衡。
玉衡浅笑,知道顾独在急什么,只是道:“没事的,玉家才不在意血脉,都是为国为民,血脉又如何?就算是小偷的血脉,我们玉家一样能给她培养成忠义之士。”
什么是忠义之士?没有人比玉家人更懂。
赵氏将手里的粥喂完,便先行退下了,留下玉衡与顾独待在一块。
待房门阖上,玉衡高兴的眉头才落了下来,道:“父亲的家书越来越奇怪了,我明明问了他战场上的事,却不知为何,他总是避而不谈。”
顾独想了想,微微有些吃惊,她想告诉玉衡,只是自己有口不能言,“手。”
她的声音很轻,玉衡指了指自己的手掌,重复道:“手?”
见顾独点头,玉衡将手放在了顾独的面前,顾独晃着肩膀,挣扎着写着:将——池。
“将池?”玉衡感觉手心有些痒痒的,却明显感受到了每个字的区别。
她脸色一变,将池将顾独打伤成这样,可是没有人敢追究,只是随便推出了一个无赖替了罪。
而这一切,不过就是他兵权在手,无人敢动。
“这几日圣上每天都得被他气得锤龙椅。”玉衡想了想道,“苏袭明进了朝廷,可让他有了意见,每日都在针对苏袭明。”
玉衡有时候会带来一些朝廷上的消息,顾独便双眼一闭,不想在听。
唯有听见将池的消息,才会露出仇恨的凶光。
玉衡觉得顾独变了,可是经受如此大的磨难,怎么会让一个人一成不变呢?
“这几日我先去调查将池。”玉衡抿了抿唇,知道顾独不想听朝廷上的争斗。
似乎想到了什么,顾独突然激动了起来,但看了看自己上着夹板的手臂,平静下来,后又轻叹了一口气。
“你想自己报仇?”玉衡试探着问道,见顾独点了点头,玉衡抬眼,道:“我定会让你手刃将池。”
……
休沐日,秦意浓早早的就赶到了丞相府,今日要给顾独拆包扎,她拿了一个黑色的软皮面具,面具中央单纯的一条金线将面具一分为二。
想到这便感慨,或许就是孽缘吧,从今以后,假亦是真,真亦是假。
“天机,这边请。”赵氏带着秦意浓进了书房,只是不曾想到姬熙来得更早。
姬熙拉着顾独的手,已经瘦得脱了形,她隐去了所有的疲惫,浅浅笑着,时而轻声低语。
顾独却似乎戒备了许多,想有意与姬熙保持距离。
秦意浓刚踏进房间,姬熙的眼神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锐利有神,却少了之前所见的自信锋芒。
“丞相,你——”秦意浓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顾独还是一个女子,若直接告知她这种永远无法修复面容的现实,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顾独只是点头,眼神平和地看着秦意浓,依照嘴型辨别,像是说了一声“谢谢。”
为了避免疤痕增生到影响顾独说话,绷带包扎得特别紧。
一点点拆开绷带,粉红的疤痕布满了整张面容,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脸是什么样子。
姬熙看着顾独的样子,心尖有些发痛,她的怀里放着一个白玉面具,前不久特意让郭仙儿去打造的,现在却觉得无比的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