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一然跟着白纪川出会议室，往办公室走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那声音让一然的心都抽起来，回身一看，真的是婆婆站在电梯厅里。
    “妈……”陆一然浑身发冷，丢下白纪川僵硬地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然然你现在搬到38层啦，以前我跟你妈妈来看你的时候，不是在37层吗？”王梅四处打量着，也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白纪川，不过后面很快跟出来很多人，王梅一个都不认识，只是白纪川又高又大卖相也好，刚才还和她儿媳妇走在一起，让她印象深刻。
    “我调职到上面了。”一然简直要疯了，不由分说地按了电梯，等电梯上来的功夫，忍不住生气地说，“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这里人多，王梅也是要面子的，同事们见到了，以为是一然的母亲，就有人来打招呼，王梅客客气气倒是很体面，但是一进电梯，脸就拉下来了。
    因为下面的楼层陆续也有人上电梯，婆媳俩一言不发，直到出了大楼，王梅才冷笑：“我过来看看你，想关心你怎么最近总是加班，你问也不问就把我往外推，什么态度？”
    一然克制住火气：“妈，你直接跑过来，我很难做的，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就麻烦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王梅刻薄地说：“最近蒋诚总是对我发脾气，是不是你在挑拨啊，你是记恨我在病房里对你说的那句话？”
    “我还要加班，我先回去了。”一然觉得，她没必要再和婆婆说下去，这个女人肯定疯了。
    “陆一然。”王梅却拦住她，瞪着双眼道，“你那些同事怎么都是男的，我记得你以前的同事都是女的呀，不管你工作怎么样，我警告你，你不要对不起我儿子。”
    一然怒极了，她穿着单衣从空调里出来，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可心里太难受了，根本感觉不到。她无奈地问：“妈，我要是把这些事告诉蒋诚，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王梅反问：“怎么想？你不就是想挑唆我们母子不合吗？”
    一然快要哭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王梅咬牙切齿地说：“我搬来以后，你就横不是竖不是，不是你得罪我，是我得罪你了吧。我知道，你在撺掇蒋诚换房子，想让我儿子离我远远的是不是？”
    一然突然觉得，换房子又能怎么样，不要说隔着黄浦江，就是隔着长江黄河隔着太平洋，她婆婆也一定会阴魂不散地纠缠下去。
    她什么也没再说，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白纪川看到陆一然从外面进来，但是坐下后就被百叶帘挡住了，他的洞察力那么敏锐细致，电梯厅里的光景稍稍看一眼就明白，来的应该不是陆一然的亲妈，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同事被自己的婆婆找上门。
    白纪川按了陆一然的座机：“你进来一下。”
    外面稍稍有些动静，很快陆一然进来了，她脸上通红，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婆婆气的。
    “是不是经常加班，影响到你的生活了？”白纪川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清楚，我自然会判断你之后是否还合适做下去。我对下属的要求是很严格，但不接受也是你的权利。”
    一然摇头，刚要开口解释，鼻子一痒没忍住，双手捂着嘴打了个喷嚏。这下尴尬得不得了，白纪川却平淡递过纸巾盒：“小心感冒。”
    “谢谢。”一然抽了两张纸巾，冷静了一些，“我没事，如果有事我一定会跟你说，刚才我婆婆她正好路过，就上来看看我。”
    陆一然的演技真的很差，白纪川无奈地看着她，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没事呢，难道传说中的婆媳不和，在陆一然性格这么好的人身上也会发生？
    “今天早点回去吧，你可能感冒了。”白纪川说。
    “我把会议资料整理好就走。”一然努力地笑了笑，转身出去。
    坐在电脑前，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之前开会讲了些什么，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整理会议资料，可是她不知道走出办公大楼，自己该往哪儿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蒋诚的微信跳出来，打开是一张外卖的照片，意在告诉自己他好好吃饭了。
    一然没回复，把手机放在一旁开始整理会议资料，半个小时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才给老公发了条消息：你妈妈刚才来我公司，问我为什么最近总是加班晚回家，警告我叫我不要对不起你。
    这句话，原本半个小时前她就要发的，可她还是给老公时间让他先把饭吃了。
    蒋诚看到这条消息时，手下的人刚要拿图纸来给他看，心火窜到头顶的人，难得的拒绝了他们：“我有事要马上走，你们把图发给我，我晚上看。”
    外面，郑莉音看到蒋诚迅速地离开，几个同事无功而返，她稍稍走近些，听见他们在嘀咕：“蒋总今天怎么了，平时再晚也会看完才走。”
    郑莉音朝外走了几步，看到蒋诚匆匆跑进电梯，再回身，发现他办公室的灯没关。她很大方地走过去，站在门前帮忙关灯，灯光熄灭前的那一瞬，她的目光像刀子似的飞到了办公桌上的相框，恨不得将陆一然那张灿烂的笑容撕碎。
    蒋诚赶回家，家里空无一人，打一然电话不接，发微信也不回，他给薛清歌打电话，清歌还没下班，让他直接去家里看看，可到了清歌家，阿姨说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