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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添麻烦了,该抱歉的是我们。”顿了顿,白纪川真诚地说,“也希望你不要误会我随便利用你。”
老板的气场突然变得这么温和,一然还真有些不习惯,相反她倒觉得公司里职场上,同事之间互相利用是很正常的事,笑了笑说:“可能我来说这种话,有些冒昧,你有没有想过,让周老师自己改变一下?他一看就是特别有学问的人,但去拉赞助这种事,和做销售的概念差不多吧,都是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对不对?这是你最擅长的事,也许可以教教他,然后再稍微、稍微……”
白纪川忽然笑了:“稍微打扮一下?”
一然也笑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别的意思……”
白纪川欣然:“我知道。”
很愉悦的一次谈话,走出老板办公室,一然自己都觉得好新鲜。但这其中的确就有白纪川带给她的让她决心留在销售部的原因,跟了张悦那么些年,她可从来没说过刚才那样的话,白纪川这个人虽然有点霸道和自以为是,骨子里还是很尊重别人的。
而办公室里,看着一然的背影,白纪川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么美好。
下了班,一然飞奔到清歌家和阿姨交接,等清歌搞定客户到家,已经快九点了,两人一起吃着东西,说白天的事,清歌夸一然冷静聪明,并同样认为韩可欣是个特别没安全感的人。
一然则问:“住家阿姨多少钱?”
清歌大口喝下半杯兑了苏打水的梅子酒:“加三千。”
一然算着:“要小一万了。”
清歌笑:“钱是够的,就是往后存不下什么钱,不过等小天回来就好了。”
等小天回来就好了。
这是清歌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有时候一然不明白这话是清歌的自我安慰,还是为了让她放心,说真的,听得多了,越听越不安。
但清歌好像很高兴:“李阿姨肯留下来做住家,我什么都不担心了,这一年换了多少阿姨,总算遇见个好的了。她还担心我认为她是要变相加工资,不肯答应,我就差点给她儿子媳妇打电话解释了。”
听着清歌絮叨这些事,一然反而特别的心酸,忍不住起身坐到清歌身边,一把将她抱住。
“你干什么啦?”清歌抱怨着,但下一秒就顺从了,闭上眼睛靠在了一然的肩头。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怕我撑不下去,我的人生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可是我又觉得这样想会对不起欢欢,我不是个好妈妈,连母乳都不给她吃,也不能照顾她……”清歌哭了,伏在一然的身上颤抖着,“可我不甘心啊。”
是啊,人生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还记得当年她们攒够了钱,手拉着手去专柜买下各自人生里第一件奢侈品,还记得她们第一次结伴出国旅行半途迷路害怕得抱着一起哭,还记得很多很多自由自在的事,但是一转眼,她们成了家有了孩子,开始了人生里另一种幸福。
只不过,好多事变得身不由己,累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就会不甘心。
一然摸摸她的背脊,心疼地说:“小天很快就会回来的,现在有我呢。大不了,我不要你给我买爱马仕的围巾了。”
清歌破涕为笑,自己擦去眼泪:“我没钱给你买了,让蒋诚给你买吧。”
十点多,一然回到自己家,老公还没回来,这几天新项目分组又是赶在元旦前,知道他肯定很忙,用电饭煲熬上粥,就去洗澡了。
而此刻,蒋诚刚刚才离开办公室,等电梯的时候,有几个同事也下班了。大家随意聊着天,蒋诚看到了站在最远处的人,因为有些意外,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次,电梯来了后,那么巧他们站在了一起。
没有了张扬的香气,米色风衣里一身黑色套装,长发被整齐地束了起来,淡淡的妆容,清素的眼眉,郑莉音对蒋诚礼貌地微笑,然后目视前方。
新同事一夜之间的改变,让蒋诚觉得很有意思,还想着回去告诉一然,可因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又在路上看到有车碰擦,他更想回家叮嘱然然要小心开车。
到家洗澡时,一然跑来浴室,笑眯眯地说:“老公,我做了皮蛋瘦肉粥。”
蒋诚说:“天天吃宵夜,啤酒肚要出来了,你又总是挑我喜欢的做。”
一然的脑袋伸进淋浴房,嘴上说:“我看看。”手却不老实地往不该摸的地方摸,被蒋诚打开,用水洒她:“下次你洗澡我进来,你别叫。”
一然坏笑,转身背对着靠在玻璃门上,合着哗哗的水声道:“老公,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又要买什么?”听这软软的语气,蒋诚猜想一然又看中什么东西了。
“不是买东西。”一然说。“是换房子的事。”
“要去看房子吗?”蒋诚洗完了,一然麻利地给拿浴巾擦身,说着,“不是看房子,我是想,我们暂时不换了。”
“不换了?”
“我们搬走了,清歌怎么办?”一然坦诚地说,“你不要误会我不在乎你爸爸妈妈,而更在乎自己的朋友,至少爸妈那边不缺我们照顾,但清歌有什么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隔一条马路,总比隔着黄浦江强,我们搬家的事,等顾小天回来再说好不好?”
其实蒋诚心里松了口气,但他不想让一然认为自己不那么想换房子。妈妈不来捣乱的话,他觉得亲妈住在对面没什么不好,那天被气到了,冷静下来后,想换房子的心已经没那么强烈,更多的只是想满足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