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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先生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报房东,知道房东先生的更多想法呢。
邢远摆着各种脏器,思考得有些出神,约几十分钟后,他还真在某个长条异形的身板上,摆上了百十个各种脏器。
不可思议,跟人类不一样,它们的脏器不会那么快失活,生命力还很足,不愧是精邪,看起来力量还是有的,就是可能与人类身体不太兼容。
不可能直接吃了,人就能好了。
世俗中流传着一种朴素的说法,说吃脑补脑,吃肝补肝等等,很显然并不符合当代科学。以形补形,不如说以象补象,仔细一想,这可能还是高维手术的一种手段,以相似的象移植到人体中,填充缺失或破损的象,勉强让人活下来。
邢远好像摸索到了其中的原理,看着濒死的霍金斯,下决定采用这个手段,将适合的脏器搬到了霍金斯身旁。
无法消毒、不一定兼容等问题摆在眼前,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进行了。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在邢远即将下手的时候,反而是濒死的霍金斯剧烈反抗。
虽然没有意识,但他好像知道了邢远要做什么,心中极度排斥,原本无力的双手都强撑起来阻挡。
那是疯狂那是不可知的恐怖怎么可能有用?不要管我,让我死吧,你已经尽力了,请不要进行这疯狂的禁忌行为。
霍金斯断断续续地陈述着,好像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脏器移植手术,邢远正要将异形的脏器移到他身上,他相当排斥,无法忍受与疯狂共同在一体。
但事实当然不是这回事。
邢远琢磨着怎么解释,但看着霍金斯眼里的恐惧,他忽然想通,明白其中更深层的原因了。
这个人与其说排斥异形的器官,还不如说不肯接受移植异形器官这种未知手术。
未知太恐怖了,某种意义上比死亡还可怖。
自己愿意尝第一个没人尝过的蘑菇,尽管可能是毒蘑菇,但这个人并不愿意。
也许正因为是重伤状态,意识不清,所以霍金斯更本能地表达了他生而为人的本质想法。
那是未知啊,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能预料吗?不可知的未来,你不怕,我怕啊太可怕了!
霍金斯浑身发冷,剧烈颤抖,几乎下一秒咽气。
邢远沉默半响,俯身在他耳边说:你很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吗。
霍金斯顿了顿,浑浊的视野仿佛浮现出了轮廓,一双暗金色的眼眸垂落,泛着幽幽微光,安谧如谜。霍金斯说不出来,直接被震慑住了。
不可知,所以恐惧,是这样吗。邢远若有所思,仿佛尝试着理解霍金斯的心思,在心中代入了対方的思维方式。
早在地球上几个世纪的时候,全球范围内就爆发出了各种文化学知识、人类学知识,各种判断令人眼花缭乱,什么主义、学说、理论方法多的数不清,着眼到具体哲学,更是令人瞠目结舌,无法理解。
纯粹理性批判、绝対精神、现象学、诠释学等等,光是看到而已就能让人头晕目眩,根本无法思考。
其中,具显著的几个说法之中,就有不可知论。围绕着不可知论,不知诞生了多少说法、理论。
异界朋友的状态,就宛若陷入了极端的不可知论之中,几乎每个人都本能地坚持不可知,这跟他们本身的智慧水平没有太大联系,而像是某种刻入基因的本能。
该怎么说好呢,就好像不可知论进入了他们的遗传基因。时而显性表现,时而隐性,但无论如何,这个遗传情报就是存在,会不定时应急性地表现出来,无关他们本人的性格或智识水平。这种说法有科学依据吗,倒也并非没有。
现在,霍金斯先生的突然反抗就是这种本能的反应。他太恐惧了,恐惧未知降临。
未知、疯狂対他们来说,竟比死亡还要忌惮吗。
这属实是个文化差距,自己可能考虑不周了,不过,邢远仍要说。
人的生命更重要。
霍金斯发愣,听到这句话后,几秒后竟没了动静,安稳地躺了下来。
没有麻药,但也没有明显的痛感,模糊的视野中,他亲眼看着那些疯狂的知识在他身上演绎,而操作的人面无表情,唯有专注。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种手段,又什么要救我。霍金斯大脑空白,意识逐渐落入深渊。
约几个小时后,邢远结束了这没有经验,只靠知识硬撑的手术,撑在草地上重重喘气,四周冷风徐来,他顺着风的方向,抬起头,望着野外的上空。
星空灿烂,辽阔无垠,遥不可及。
対不起啊,擅自干预了你的生命。
动物们的眼睛作为灯光还算绰绰有余,不至于让这里彻底昏暗,就是比较冷,衣服上的血毕竟粘稠,粘得他很不舒适。
邢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从袖口掏出了一把银白的钥匙。这是犹格先生送的钥匙,自己之前忘了问是什么门的钥匙,一直耿耿于怀,没有找到机会问。
犹格先生知识渊博,应该不做无谓之事,也许这个钥匙,在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暗示了使用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