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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不会打扰的。我也想和你说话啊。”
“可你这段时间……都没联系我……”严忆竹几乎是嗫嚅出这句话,心里泛过酸楚,“我还以为你在金陵出事了……”
“对不起……”路寒一边真诚道歉,一边又不得不撒谎,同时因为撒谎而满心愧疚,“再等我几天,就几天,我在努力……工作了……”
“嗯,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记得吃饭,别累出胃病来。”
“好,你也是,注意安全。”
两人又磨磨唧唧半天,才挂了电话。严忆竹始终没能问出那句“你是不是生病了”,因为听到路寒的声音,忍不住就把那个猜测否决了。
路寒挂了电话倒是有些焦虑,半月之期差不多到了,但治疗进展并不明显,前些天也着急过了,甚至急到有点失控,被黄医生开导了一番。这两天本来已经没那么急了,这会儿一想到让小朋友担心,又焦躁起来。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进入八月初,路寒一边被抑郁症折磨,一边又为治疗没有进展而焦虑。医院的生活和病人的身份,逐渐成为日常的一部分,她不再多去关注,工作反而慢慢捡起来,只是效率比较低,很难像以前那样保持长时间的专注。
转眼生日就快到了,8月7号,还有5天。她原先的设想是,生日前后去看看小朋友,现在看来,自己的状态并不足以支撑那么远的独自旅行——每天吃下去的药让她白天有些嗜睡,人也虚胖了一点,没什么精神。
只能往后推一推了,但愿能好起来。她这样想着,事实上却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夜里,她辗转反侧,再一次失眠。白天的焦虑到了晚上似乎更清晰,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且药物作用在夜里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丝毫不能助眠。她只能侧躺在床上,眼神放空。
手机屏幕亮起来了,又暗下去了,她没有去看。多年来她习惯阅读国内外新闻,下了不少中英文新闻app,总是24小时有push的,夜里绝大部分都是英文的,此刻,她并不想看。
手机又频繁地亮起来、暗下去。她干脆反扣过去,翻过身,努力入睡。像往常一样,在凌晨两三点,她的身体似乎找到了那个放空后的疲惫时间,终于顺利地滑进了睡眠。
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8点。她洗漱,吃早饭,吃药,等着黄医生10点的心理干预治疗,下午还约了一个生理性的检查,一天被切得碎碎的。
9点多,她才终于看了一眼手机。像往常一样,漫无目的地一直翻到夜里的新闻push。哦,原来夜里收到的不是什么国外的新闻,而是G省A市发生地震了,4.9级。
她几乎是愣了十几秒,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小朋友支教的地方。一下子有点慌,但马上又有点心存侥幸——A市那么大,说不定她们那个地方没事。
想是这么想,还是赶紧拨了小朋友的电话。通信运营商的电脑女声冷冰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挂掉,再拨,依然是同样的提示音。
好像是那点侥幸的泡泡破灭了。
她开始查看地震的信息:4.9级,震源深度10千米,震中在紫兰县(小朋友支教的县!),夜里1点到早上8点已经几十次2级3级的余震,已造成2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官方统计出来的伤亡目前都集中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那里危房较多,两名遇难者就是被倒塌的房子压死的,伤者也大多是类似的情况。其他地方可能确实没有伤亡,也可能还没统计到。
所有的新闻稿里都没提到邦达乡,路寒稍稍放心。再给小朋友拨了个电话,还是没打通。她猜是当地通讯信号被地震影响了,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恢复不了。
又重新开始浏览网上的信息,媒体和专家们都说这次地震破坏力不大,除了少数地方的道路要抢通、通讯和电力要维修,其他暂时没有太多需要关注的地方。
她又在微博搜“邦达”字样,发现只有几条跟地震相关的信息,有个在紫兰县城的人说,他家是邦达镇的,还联系不上家人;另一个说去邦达的路被掉下来的山石堵上了,要疏通还要至少一天。
10点到了,路寒先去心理咨询。
黄医生注意到她比之前更加的心不在焉,总是走神,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这才说了。
两人陷入长长的沉默。
最后黄医生开口,安慰了她几句,重新约了个时间,提前结束了咨询。
她又重新回到病房,原本的计划是在下午的检查前工作一会儿,现在看,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每隔十分钟拨打一次小朋友的电话,目前为止还没有接通过。辗转找到了金陵大学此次带队老师的电话,也没拨通。又想到有一次小朋友发过的合影里,有那个师大的踢足球的女生,便又去联系师大的支教队,问问他们有没有邦达镇的情况。
小蓝教练的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路寒刚解释自己的身份(说春节后和严忆竹在师大里见过你),她就明白了。
“我们这边通讯信号也是刚通,夜里震感有点强烈,但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听说有几处房子倒塌了,都是年久失修的,没有人员伤亡。”信号不稳定,小蓝教练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路寒好歹听明白了。
“邦达那边的消息呢?你们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