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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心里大概也摸清楚来者何人,能让雍晋跪下的,有这般气势尊威,除了雍督军,也没旁人。周君非常后悔自己昨日没有走,今日还没眼力见。下一刻雍督军突然发难,将手里的棍子高高举起,就要往雍晋身上抽。
雍晋身上可是有枪伤!周君呼吸都给忘了,瞳孔紧缩。在本能反应下,他奋力挣脱了那两位军官的钳制,挡到了雍晋身前,活活受了这么一棍。那力道实在是重,落到背上的时候,那一刻肌肉全麻,再来便是钻心的痛。
雍督军好似没料到中途杀来一个愣头青,可手上力道却也没减。倒是他那一贯冷静的儿子神情慌乱,甚至喊了声:“父亲!” 雍督军没停手,又是一棍子。雍晋要推开周君,但他身体受伤,人还慌乱,竟然一时间推不动。转眼三两棍子就落下来了,抽得周君身体直颤。
周君疼得不得了,老头子手黑,回回都照着上次打的地方来,疼得他不停飙泪,护着雍晋的力道也松了。他手刚松,就被雍晋推开了。雍晋跪着笔直,脸色铁青地大吼:“陈副官!”陈副官立刻出现在大厅里,雍晋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周君:“拖他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周君正疼得发昏,听到雍晋这话脑子这才清新了一些,他用袖子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忍着疼,脸上多了几分谄媚:“少将,你先前答应过的我事,还作数吧。”雍晋看也不看他,牙关紧咬。周君继续忍痛笑道:“那职位的事,就拜托您呐。”
他被陈副官粗暴的拖拉时,他避开了雍督军尖锐的视线。周君是在替雍晋圆谎,雍晋要他变成一位无关紧要的人,他就要当无关紧要的人。雍督军要是生气了,小小周家在他手中不过碾死一只蚂蚁罢了。他的话只为了同雍晋撇清关系,他们不过是交易而已,这样总不会得来雍督军的雷霆震怒吧。
可他还是忧心,雍督君下手这般狠,雍晋受不受得住。雍晋好歹也姓雍,有必要这么下死劲打自己儿子吗。陈副官将周君拉扯出周家后,便低声同他致歉。陈副官招来一辆车,让人将周君送到周家。周君上了车,还扒拉着窗口,同陈副官欲言又止。
陈副官垂下脑袋,周君脱下手上名表,往陈副官手上塞:“实在是麻烦了,今天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请你将就着收吧。也没别的,就是想让副官替我转达一句,我等他电话。”
这边雍公馆内风雨还未过去,雍督军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雍晋垂眸不语。雍督军道:“昨天那件事和那小子有关?”雍晋握紧拳头:“你总该信你儿子,不会这么荒唐。他什么都不是,我也没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雍督军冷笑一声:“翅膀硬了,行。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林参谋家的小女儿不错。”雍晋面无表情:“我暂时没有那个打算。”雍督军冷声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手中执杖下敲,一锤定音。
周君从车上下来,走进周家。天色朗朗,大哥出乎意料的还待在家中,油条豆浆,馄饨汤面。周君很饿,坐下来便差人给自己上碗面。他背上很疼,还要招架没有出门,想来定是等着教训他的大哥。必须吃了饭,这才能有些精力。
周阎慢条斯理地将报纸折起,手帕抹嘴:“下次不许了。”周君嚼着嘴里馄饨,虾仁很脆,汁水充足。在周阎似是而非的话语压力下,周君嘴里再好吃的东西也顿时变得难以下咽。他咕咚一声吞了:“什么?”
周阎哼了一声:“杨小姐和你之前玩的女人不一样,对人家别太轻浮。”周君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大哥是以为他这一夜在外,都是同杨小姐在一块。看来杨小姐没有将他出卖,只自己忍了委屈,这给周君省了很多麻烦。
他也不想否认,不然大哥定要当场发作,和雍督军一样给他几棍,他就算跟着嫂子恢复了一段时间的体格,也受不住。周君避开嫂子拿了药,偷摸地回了房间,自己脱了衣服在镜子前拧着身上药。背脊上一道长长贯穿的淤痕,看起来非常吓人。
周君的体质本来就一点小磕碰就很夸张,更别提是完全给力的几下狠抽。可周君看着伤痕,想得却不是心疼自己,而是万幸。幸好这棍子落在自己身上了,再来就是怪雍督军心狠,犯得着这么虐自己儿子吗。他把药油在手上揉得热乎乎的,往身体上抹。
抹一下颤一回,最后烦了,周君就不想弄了,把药油随手一搁,便下楼了。他想约杨小姐,不为别的,只为亲自道歉,再说清楚。左右欠人情,如果杨小姐以后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尽力而为。这也是周君第一次选择不暧昧而是理清他人关系,只因为雍晋会不高兴,雍晋不高兴了,倒霉的就是他了。实际上,就连周君自己都不知道和雍晋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他们没有确定,没有承诺。有的只是似是而非的暧昧,和那数回肉体纠缠。这次和雍晋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雍督军这么强硬,所以雍晋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乎周君的模样。
周君不是不难受,可他总不能在那种时刻矫情。除了感情,还要理性。雍晋会给他打电话吗,陈副官会和雍晋说吗,他等的电话还会来吗。一切皆是不确定,周君叹了口气,拉开了花店门。他捧着一束黄玫瑰行走在街头,直到再见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