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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连忙想将门合上, 门不仅关不上,反而越拉越大。
    陆满毫不费劲地把门往外掰开,却被四周的人用枪指着。
    “警告你, 不许出来!”他们举枪对准门后的少年。
    陆满看着他们, 眸光平静, 似墨深沉,他们明明手上拿着武器,背后却依旧汗毛直耸。
    片刻, 他脸上漾起笑来:“不要紧张,我没想出去。”
    “我只是想将人带进来而已。”他朝郑青岩伸出手, 郑青岩沉默不语,只是抬起另一只没有拄拐的手, 搭上了陆满的手臂。
    陆满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他,避开了地上散落一地的饭菜, 将郑青岩往门内带。
    等门缓缓合上了, 外面神经高度紧张的众人纷纷舒了口气, 忽然反应过来。
    “主任命令说不让出……没说不给进吧?”
    “好像没说。”没说就不管了。
    他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悻悻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都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个怂包,手里拿着枪, 连个小孩都怕!”
    “切,还好意思说我?亏你还天天吹嘘自己见过多少多少怪物胆子都多大, 刚刚我看你连腿都在发颤。”被指责了的那个警卫不屑地喷了口气。
    “放屁!明明是那小孩太邪门了…”他回忆起之前陆满的眼神依然有些后怕, 他过去是极光侦察队的, 活的、死的、四条腿的、两条腿的,他什么怪物都见过。
    等年纪大退休之后,他才回基站做警卫谋口饭吃,这几年平淡温吞的生活冲淡了过往,可就在刚刚,看见陆满眼眸的刹那,一切血与火的记忆又卷土重来。
    他沉睡已久的直觉又被唤醒——那分明就是怪物的眼神,冰冷残酷,似缓缓燃烧的坚冰,没有一丝热度与色彩。
    陆满把房间里唯一的软椅让给郑青岩,自己则站在旁边。
    “小满,你怎么在这里?”
    等门外安静下来,郑青岩总算开口。
    之前在食堂,郑青岩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等反应过来,他自嘲地笑笑,陆满怎么可能在这。
    可最后,生性谨慎的他还是放不下心来、前往查看,没想到,这一探,还真是他认识的那个陆满!
    他看着陆满,神情严肃,“你还这么小,在外面乱跑,很危险的!这里可不比村里。”
    陆满瘪着嘴,显得有些委屈:“我本来跟青淼哥他们去狩猎,结果迷路了。”
    他是怎么做到一路从远郊的青苗村迷路到核心城区的?
    郑青岩眼里闪过茫然,他视线瞟过不远处解剖台上搁置的怪物尸体,怪物的胃囊依然大大敞开着。刚刚吃饭时听他们说,陆满……就是从这怪物肚子里剖出来的?
    “有没有受伤?”他抓住陆满的手,挽起过长的袖子,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光洁如初,半点伤口也没有。
    “我没事。”陆满勉强笑了一下,“倒是青岩哥……”
    他半跪在地上,小心解开系起来的结,动作轻缓地卷起那空荡荡飘着的裤腿。
    底下的踝足消失了,小腿也只剩下半截,光秃秃的断面被绷带包裹着,伤口还没长好,绷带上还隐隐渗着血水。
    “谁弄的?”陆满的语气很轻,似乎怕说话稍微大声点会伤到创口。
    他垂着头静静凝视着残缺的腿,从郑青岩的角度只能看到陆满头顶的发旋,看不清陆满的表情。
    “是极光的人做的吗?”他几近喃喃自语。
    郑青岩及时打断了陆满的胡思乱想:“不是,是被怪物纠缠时,我自己砍断的。极光的人救治了我。”
    提起怪物的话题,郑青岩便从重逢的喜悦中落回了现实,他眉心抽动,酝酿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把那句话说出来:“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你陆叔…”
    陆满下意识抬起头来,便看见郑青岩满脸愧疚,他心里升腾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之前在信里提到同行的研究队,就是极光派出来的。等考察完最后一个洞窟,我们正准备返程,结果忽然发生了地震。”
    “洞窟开裂,从里面冒出了新的怪物来,我被缠住了。为保命只好自断小腿…再之后,我就痛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极光的人带回了基地。”
    “但是陆川没有跟着一起来这里。我问了同行的人,可之前地震时周围一片混乱,他们谁也没留意陆川到底去了哪里。”
    郑青岩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指责训斥或哭喊,可陆满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我知道了。那个冒出怪物的洞窟,在哪?”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满,在村里陆满对谁都笑眯眯的,嫌少像这样面无表情。
    眼珠乌黑,看似平淡,底下隐隐酝酿起狂风骤雨,他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握成拳,压抑着心底的不安与焦躁。
    郑青岩似是预知到陆满想去洞窟附近找寻的意图,他摇了摇头:
    “后面我也跟着极光派出的队伍,到洞窟附近找了好几次,也没找到他的踪影……或许他是跑到了别的地方。”
    确实有这种可能。
    之前听狩猎队的叔叔说过,陆叔肩不能扛、手不能打,但比队里所有人都擅长逃跑。遇到危险时,警觉地第一个撒腿就跑的,总是陆川。也许陆叔确实是躲在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