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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两年以后要走的。”许野点头,“但是最后没走,他说他是老师,到哪里都一样是教书育人,这里更需要他,他就留下了。”
    程玦没有想到会这样,他对赵越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隐约记得对方戴着一副眼睛,文质彬彬的,用一种很悲伤的语气告诉他,你不该来这里的。
    但是他自己却留下来了。
    就像爷爷一样,也许会一辈子留在那。
    “还是赵老师好。”谢非嫌弃的吐槽,“后来去县城念书,碰到的都什么老师啊,真服了。”
    “其他变化倒也没什么。”许野说。
    程玦又想起谢非那会儿说的话:“现在水云湾的艾滋病怎么样,能控制住吗?”
    “比以前好点。”许野道,“这几年各种宣传教育挺多的,也有医生过去,有公益组织的也有政府部门的,村子的墙上刷了很多科普知识和防治标语,村里的广播每天都要播艾滋病危害和传播途径,现在小孩也知道艾滋病是怎么回事了。”
    程玦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还会有那种事吗?”
    “什么事啊?”谢非没明白。
    “后来没有了。”许野看了谢非一眼,“把得了病快死的人直接烧了的。”
    “哦。”谢非道,“有一次好像是让外面来的记者给报道出去了,反正这个事情闹得挺大的,当时来了好几拨人,闹了好长时间,再之后就没人敢这么弄了。”
    当时他和许野在县城念书,大概知道的一些也是回家的时候听人说的。
    程玦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个少年,想起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睛。
    “还有人吸毒吗?”程玦问。
    “有,但是少了很多。”许野道,“这几年管控很严格,这些东西的价格涨了不少,说实话很多人买是买不起了,就偷偷种点,被查出来就给拔了,没查出来的就自己抽点。”
    附近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小店外面还放了电视,液晶大屏幕上正是足球比赛。
    坐在外面喝啤酒的年轻男孩们举着杯子高声欢呼,为获胜的球队欢呼喝彩。
    程玦一瞬间有些错乱,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闭塞的小山村,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在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境。
    “程玦?”许野侧身按住他肩膀,少年的掌心温热有力,透过薄薄的T恤传到他皮肤上,“过了这么多年,情况好了不少,有空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非也道:“对啊,程哥,有空回去转转,空气比这儿好多了,这都什么啊,到处一股子碳素味儿。”
    “这么长时间还没闻惯?”程玦回神,将烟头掐灭,笑了笑:“都来两年了。”
    谢非撇嘴,吸了吸鼻子:“没闻惯。”
    许野接了个电话,是俱乐部那边的,问他下周的训练排表收到没。
    谢非等许野挂了电话,问道:“野哥,你什么时候去新开的会所那边啊,定了吗?”
    “基本定了。”许野点头,“最近就过去。”
    “你去会所也挺好,咱俩学的都是机械,整个市里就没什么好点的单位能跟这个专业沾边,考虑考虑别的路也不错。”谢非啧了一声,“除非毕业了去省城,要不然想找专业对口的基本没戏。”
    “去省城也可以。”程玦倒是觉得还是做专业对口的工作好一些,“还有很久才毕业,有空可以去看看。”
    “到时候看情况。”许野说。
    “省城也没什么好的,人太多,总堵车。”谢非灌了口啤酒,“我觉得市里也还行吧,就是空气差了点,别的都还挺好的,乱是乱了点,现在也习惯了。”
    谢非话音刚落,边上两桌人就吵起来。
    一个挺壮的男生一啤酒瓶砸到桌子上:“你他妈再说一遍!”
    玻璃碴子溅得到处是,周围一圈儿人往后挪了挪腾开地方,手里拿着烤串一边吃一遍看,兴致勃勃,什么都没耽误。
    小饭馆的老板听见声音,从门口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又回去继续干活。
    “滚你妈的!”另外一桌俩男的撸起袖子就往上冲,两拨人手脚并用地扭打在一块。
    旁边看热闹的路人吃着烤串评价:“这人动作不行啊,太慢了。”
    另外一人接着道:“是啊,一点不利索。”
    又一人道:“肯定那边的赢啦。”
    “也不一定啦。”有人不同意。
    这时,不知道是谁拎着个塑料凳子要砸人,没砸准,直接扔到许野他们这边了。
    旁边几个女生被突然砸过来的塑料凳子吓了一跳,尖叫着往旁边躲。
    许野抬手挡了一下。
    塑料凳子摔到一边,“哗啦”一声砸倒了放在地上的一堆空酒瓶。
    “野哥。”谢非喊了一嗓子,跳起来去拉许野胳膊。
    动静挺大,打架的两拨人停了停,顺着声音看过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许野小臂上被砸了一道红印,挺明显的。
    “卧槽!”谢非一脚把凳子踢开,“都他妈干什么呢!”
    “没事。”许野按住谢非,转过身。
    对面十几号人有点愣怔,就这么杵在原地,过了几秒有人反应过来,叫了声“野哥”,其他人才跟着叫。
    “打架?”许野随意地靠着身后的桌沿,抬眼看着对面的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冷冷清清的,在嘈杂的背景里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