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衍见夜初玖有些出神，他在她脸侧落下一吻：“在想什么？”
    那时候从神座上走下来的天君亓官镜。
    和此时的祁修衍身影重合在一起。
    夜初玖忽然有种错乱的感觉。
    她脱口而出：“我在想，你那时候从我身前走过，我只记得你很高。”
    祁修衍轻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还是小少女的夜初玖。
    男人抬手比划了一下：“你那时候，只有这么高。”
    夜初玖羞红了脸：“你不许说我矮！我后面长高了！”
    祁修衍抱着夜初玖坐在沙发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只是这样抱着的姿势，都缱绻得令人心动。
    身后的男人嗓音沉沉：“嗯，不矮。”
    “我只是没想过，那个仰头看着我的小丫头，后来成了我的夫人。”
    夜初玖心跳得厉害。
    仿佛又想起了当初那酸涩而微妙的少女心事。
    她也没想过，自己只是一时冲动。
    后来，竟然让天君为她生出了情丝。
    夜初玖声音有些闷：“你很早就知道我跟着你去幻境了？”
    祁修衍低笑：“那时候不知道，后来便明白了。”
    夜初玖想想，心里还有些不舒坦！
    她撇撇嘴，不高兴道：“我不喜欢那个幻境，讨厌死了。”
    夜初玖听说这个幻境危险在一个“情”字。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什么都知道。
    那时她生怕天君在幻境里对别人动情，从此留在幻境里，急冲冲地就跟了过去。
    谁知道夜初玖晚了一步。
    在那个幻境之中，天君变成了一名书生。
    而她，进去之后成了一只雪狐，注定只是天君人生中短暂的过客。
    夜初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意识。
    她在幻境里的所有反应都是本能的，想加戏都没办法。
    夜初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各种女妖精和女魔头接近这位书生。
    终于等到书生的时候。
    夜初玖化作的这只蠢蠢小狐狸，见到书生在雪地里休息，以为他受伤了。
    小狐狸不怕生地凑到书生面前嗅了嗅，见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还傻乎乎地蹲在他怀里，生怕他被冷死了。
    “傻狐狸。”
    小狐狸正摇着尾巴，抬眼就对上了书生那双让她小心脏扑通跳的凤眸。
    书生把自己随身带着的饼给小狐狸。
    小狐狸摇着脑袋拒绝了，几个蹿身在洞穴里找了半天。
    叼着几只果子到了书生面前。
    夜初玖不记得自己跟着书生在雪地里走了几日。
    她只知道在书生不让她继续跟的时候。
    狐狸哀嚎了几声，她也跟着哭鼻子了。
    因为她知道，在这之后书生就会进入乱世。
    从此开始传奇又悲剧的一生。
    “待我归隐之时，我就来找你。”
    夜初玖想到书生当时说的这句话，她认真地看着祁修衍：
    “你是骗子，书生也是骗子。”
    书生根本没来找他的小狐狸。
    因为他死在了沙场上。
    祁修衍指尖轻点，半空中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夜初玖看到书生身上一直带着一个护身符。
    很少有人知道，这护身符袋子里什么都没有。
    书生不信鬼神。
    那里面，是一小撮白色的毛。
    他信的是这一生，唯一给过他温暖的灵物雪狐。
    夜初玖愣怔地看着书生手中握着护身符，看向雪山的方向咽了气。
    她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这样？”
    “你当时，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这狐狸身上了？”
    祁修衍比夜初玖清醒很多：“我知道你不光是狐狸。”
    “我是书生，又不是他本尊，一直随身带着雪狐的寄托，告诫自己要保持本心，所以后来结局改变了。”
    原本的结局是书生为了报仇雪恨颠覆了江山。
    但是却伤及无辜，百姓遭殃，造成了这炼狱一般的幻境。
    夜初玖催促地多问了祁修衍一句：“那再后来呢？”
    祁修衍笑了笑：“再后来，我出来想找我的小狐狸。”
    “但是结果是‘天机不可泄露’，我强行试探天机，自然会受到惩罚。”
    夜初玖瞠目结舌。
    她以为祁修衍是下凡历练，没想到是受罚！
    祁修衍有一点没有告诉夜初玖。
    他算出，自己和她的纠葛不止于此。
    只要在特定的地点等待，“小狐狸”就会出现。
    只是，那时候的祁修衍身为天君，不知道“情为何物”。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对这小狐狸的执念是什么。
    祁修衍下凡之前赌了一把。
    直到那一天。
    那个误打误撞，在树上偷偷看他，却不小心跌进他怀里的小姑娘出现。
    祁修衍和夜初玖四目相对，就确定了。
    他等的人就是她。
    夜初玖见祁修衍陷入回忆之中。
    她没忍住提醒了一句：“那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只狐狸？”
    “你不对劲，我本尊在你面前，你都没多看一眼，你、你居然喜欢狐狸！”
    夜初玖想想就生气：“你那个书生，一生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