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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最近李居言状态好像清瘦沉郁了不少,少了几分曾经的恣意张扬,像是忽然沉淀了不少心事。
然而,当自己想起老板近期下达的任务,他再也无心孤及他人,反而仍然不由得替自己担忧起来。
纵然这个小少爷近期寡言了不少,那从小养尊处优下的混不吝嚣张性子却并不会在朝夕间改变。
更何况他本人异常有主见,又极其讨厌受人摆布,即使再普通不过的小事,除非他本人愿意,不然谁都安排不了他。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李居言这边,在闭眼以后,他很快坠入黑暗。
再后来,他做了个看似短暂却异常真实的梦。
梦境四散空茫,世界景色单一。他紧紧牵着季夏的手,两人一同沿路往前走着。
天蓝地阔,有漫野芝樱佐道。
柔和阳光穿透云雾,宛若丁达尔效应般坠落,悠悠地落向了地面水平线。
长路好似漫无边际尽头,他却又像是丝毫不知疲倦。因为在梦里他清楚着笃信,支撑着他走下去的,是一个永远都会有她的未来。
他的笑意自然纯粹,眼底清晰倒映她的轮廓,“只要我们走完这段路,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是有多么喜欢啊,才会握地那么坚定,心里那么地期待。
季夏看了眼两人相扣交织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步履未停。
只是走到了后来,离着终点愈来愈近之际,季夏却显得越来越沉默,话有些少得可怜。
他以为她走累了,所以说可以停下。
而她却抬头忽然问他,为什么想要停下,是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吗?
他听了短暂皱眉,很快否认着解释。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不愿意她多想,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而她却本能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未变。距离拉得离他越来越远,眼中一片清凌淡漠,开口道,“没关系,反正我无所谓。”
他闻言怔了下,走向她的脚步停住。
在潜意识里好似勘破真相,心提前泛起了冷意。
至远至疏间,他就这样听她字字道尽,将假象猛然撕破,露出原本枯萎荒谬的真相。
他下意识不想再听,却又避之不及。
下一秒,她倏然朝他笑了下,无所谓道,“毕竟,我也只是过来玩玩而已,只是没想到你却当了真。”
“因为哪怕只是一瞬间,我都没有真正地想要和你在一起过。”
“从始至终,我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这句话就这样一直在耳畔重复,像是一次次的回声,却又尽生锐利倒刺,将痛苦一层层就此深刻。
遥遥对望间,对上她满是漠然的双眸。
可是他想,凭什么就这样放她走?
凭什么她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不甘心,因为明明已经走了这么远,明明已经快到终点,于是在最后,他还是向她伸了出手。
然而,在某一瞬间,像是无意抓拢了梦境清醒的源头,梦境的画面和现实记忆在比对过后终于重合,在晕染模糊中逐渐变得清晰。
梦境就此收束,李居言缓缓醒来。
倦感未曾消减,反而伴生起些许昏沉胀痛。半开起车窗后,他抬起手压了压眉骨。
正巧等待着最后一个红绿灯间隙,司机小张手放在方向盘,忍不住出声问,“阿言,你还好么?”
“怎么了,张叔。”李居言转而看向他,声音透着刚刚转醒的低哑。
小张动作微顿,又继续道,“就是看你脸色有些苍白,现在是感觉哪里不太舒服么。”
李居言看了眼手机锁屏时间,长睫投落淡淡阴影,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 “没什么。”
良久过后,他再次出声,“就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
八月的天,湛蓝如洗。温度渐渐压了下来,风也带着些许凉爽。
家教结束后,季夏正沿着路边往公交车站点走着。包里的电话忽然响起,低头一看备注,是江桐。
从电话里很快得知,江桐打算过来B市玩几天。
江桐:“其实我一直有来B市旅游的想法,季夏,你有没有时间呀?”
季夏回答道,“有,大概是什么时候?”
如果是之前可能时间上会有些许冲突。
但是如今的家教安排都结束了,她要过来B市,她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应该是后天。”
“嗯。”
很快结束通话后,季夏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的广场公园,从前略显空旷宽敞的广场公园今天不知为何人多了起来。
季夏脚步稍一停顿,很快找到了答案。抬头往天空看去,形色各异的风筝随风翩然自若,像是彩色涂满了天空。
不冷不热的天,伴着和风习习,的确很适合放风筝。
从她的视线望去,有小孩拉着筝线肆意奔跑,时不时发出笑声阵阵,而大人则谨慎小心地跟在后面,忍不住俯身拉着他的袖角。
季夏平静地想,她应该是想让他开心,却又害怕他摔倒。
小心翼翼的动作中透着无言温情。
她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不过沉压在记忆深处,变得褪色模糊,遥远到甚至让她有些怀疑起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