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师尊，无意识地朝着对方伸出一只手，想去抚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想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真实还是泡影？
    手伸到一半，被对方抬起手握住。
    柳晞看着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指尖蜷缩了一下。交握的那只手仿佛燃烧起来，灼烫的温度一直蔓延至心底。
    柳晞怔愣地看着师尊的脸，脑子里再无其他念想，只想着，如果能就这样跟师尊一直在一起也挺好。
    师尊的手轻轻一用力，柳晞的身体朝着对方飘去，直到被揽住腰，完全跌入对方的怀中。
    柳晞猛地回神，抬手正想推开，唇上陡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柳晞瞪大双眼，瞳孔地震。
    怎……怎么可能？！
    这可是他的师尊！师尊怎么可能会吻他？！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柳晞的内心疯狂叫嚣着，可双手却好似被卸了力道一般，使不出丝毫的力气将人推开。
    他的内心满是挣扎，眼底逐渐爬上痛苦。双手将白色的宽袖抓出深深的褶皱。
    放开！放开！放开啊！
    混蛋！
    柳晞在内心疯狂咒骂，也不知道骂的到底是大逆不道的自己？还是包藏祸心的心魔？
    感受到柳晞内心极端的挣扎，压在柳晞腰上的那只手倏然用力，力道大的仿佛要将柳晞压入自己的胸膛内，嵌入骨血之中，融为一体。
    温柔缱绻的一吻变得激烈起来，带着一抹毁天灭地般的疯狂。直到尝到唇齿间鲜血的味道，柳晞才像是终于打破了某种桎梏，疯狂挣扎起来。
    “唔！放唔唔！”
    柳晞双手在对方的后背用力捶打着，可对方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发狠地亲吻着他。
    “子熙，你可知心魔从何而来？”心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回荡在柳晞的耳边。
    柳晞的挣扎停滞了一瞬。
    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心魔心魔，由心而生。修道之人最怕心魔缠身，轻则修为有损，重则灰飞烟灭。你就不好奇宫司辰为何会有你师尊的心魔吗？”
    柳晞心头大震，什么意思？这心魔不是辰哥的？是师尊的心魔？
    怎么可能？师尊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有心魔？
    心魔听见柳晞的心声，嗤笑道：“谪仙？是了，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他的确是个谪仙。可惜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位谪仙的心中同样藏着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否则，心魔如何起？”
    胡说！你胡说！师尊怎么可能会有心魔？有心魔的人怎么可能撑过那九九八十一道雷劫顺利飞升？！
    “飞升？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心魔狂笑不已，竟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子熙啊子熙，你可真好骗！难怪那家伙总喜欢逗你玩儿！”
    柳晞被他笑得烦躁不已，偏偏面前这个“师尊”还死不松手，越抱越紧。紧到柳晞险些以为自己的腰要被折断。
    “呃……唔！”柳晞眼中浮现一抹狠厉之色，张嘴狠狠咬住对方的舌头。
    只见对方眉心一皱，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柳晞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柳晞？”这语气，分明是宫司辰！
    “辰哥？”柳晞迟疑道。
    宫司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这是哪儿？”
    柳晞扶住宫司辰的肩膀，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没问为什么宫司辰此刻会是师尊的模样？既然是心魔搞的鬼，那心魔变幻宫司辰的模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可没有变化他的模样，他本就长这般模样。”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什么？”柳晞猛地抬头，看向黑暗的虚空之处。
    一身黑衣的师尊于黑暗中显形。他伫立在一片漆黑之中，却比这周围的黑暗还要浓稠。
    黑衣师尊立于虚空之中，冲着柳晞邪魅一笑，“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吗？莫名的熟悉感，你师尊的捆仙锁，毫无抵触的灵识，以及，出现在他身体里的本该属于你师尊的……心魔。”
    话落，宫司辰的神情一变，眼中清明褪去，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双目无神地伫立在柳晞身前。
    “辰哥？辰哥你怎么了？”柳晞注意到宫司辰的变化，惊慌地呼唤道。
    然而此刻的宫司辰早已没了神志，他不是宫司辰，只是一尊北辰仙君人形木偶。
    心魔一抬手，宫司辰便朝着他倒飞过去。
    “辰哥！你要干什么？！放开他！”柳晞伸手去抓，却只是在虚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扑腾了几下，什么也做不了。
    一黑一白两个相同的人影立于眼前，一个双目无神表情麻木，一个邪魅狂狷眼神癫狂。
    看着这样的极致对比，柳晞的心跟着一颤。
    心魔看着柳晞，眼中满是算计。
    “你没猜错，宫司辰就是你师尊的转世，他根本就没有飞升上界。八十一道雷劫他扛过去了八十道，最后一道将他劈得神魂消散。”
    柳晞瞳孔紧缩，怒道：“胡说！你当我这么好骗吗？既然神魂消散又何来转世？”
    “对啊，神魂消散又如何转世呢？”心魔将问题抛回给柳晞，瞧见柳晞努力保持镇定的模样，笑得越发不怀好意。
    柳晞预感到接下来心魔的话会让他难以承受，他拼尽全力催动灵气，试图冲破这桎梏。
    心魔看出来了，并未阻止，而是继续幽幽地说道：“最后一道天雷劈得他神魂消散，却在最后关头，他的好徒儿们拼尽修为与天道抗衡，救下他最后一缕神魂，送入轮回。是以才使得他有了转世的机会。”
    第113章 记忆骗局
    心魔的话让柳晞目眦欲裂，“你既然说天道将他劈得只余一缕神魂，那你为何还在？你早该消散在天雷之下才对！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动摇我的道心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心魔摇头道，“我从未想过动摇你的道心，你道心坚不坚定并不妨碍我，我又不是你的心魔。”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天雷没有将我劈散吗？”心魔幽幽道。
    柳晞心中一紧，他预感到心魔接下来的话不是他想听到的。或者说，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所知道的真相跟事实不符吗？”心魔问道。
    柳晞目光一闪。
    如果心魔说的都是真的，他的记忆就出错了。他的记忆中师尊跟师兄师姐们都是顺利飞升了，在天界等着他去团聚。
    可心魔却说，师尊当年历劫失败，根本没有飞升！
    到底是心魔在骗他还是他的记忆在骗他？
    心魔看着柳晞陷入自我怀疑，笑容增添了几分诡谲。
    “先来回答你最初的问题，为什么我没有泯灭在雷劫之中？原因很简单，雷劫时我早已跟北辰分开。他为了在雷劫下护住你，分出自己一缕元神放在你身上。我便附在那一缕元神上来到了你的体内。没想到吧，这数百年来，我一直都在你的体内蛰伏。”
    柳晞突然想到那一日在老君山上，他体内突然失控的那股能量。
    如此看来，那股能量恐怕就是来自心魔。当时他修炼到关键时刻，再进一步便是元婴期。元婴期的雷劫虽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对于心魔来说，雷劫就是他的天敌。
    柳晞的修为越高，雷劫对心魔的伤害就越大。
    如果宫司辰当真是师尊的转世，那么就不难理解，当时那股能量为何会这般躁动。怕是心魔感应到宫司辰的靠近后，不管不顾逃回宫司辰体内。
    只是柳晞想不明白，心魔藏在他的体内为什么他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心魔的存在对他的修炼也并未产生任何的影响和阻碍。
    不等柳晞发问，心魔再次开口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在你的体内你却毫无感应？”
    柳晞眼神一暗，心魔对于他心中所想一清二楚，这让柳晞感到非常不爽。
    心魔感应到柳晞的想法，轻笑道：“莫恼，我也就只能感应一些你心中所想罢了，并不能对你做什么。我虽为心魔，能蛊惑世人，却唯独不能对你如何。”
    “为何？”柳晞皱眉问道。
    心魔道：“因为那家伙不允许。”
    “谁？”柳晞心思一动，“师尊？”
    “不错。”心魔点头，“我是他的心魔，却是因你而生。换句话说，你在我便在。即便是面对天雷，我尚且有几分生机，但你若是死了，断情绝爱的北辰仙君便再无软肋。区区心魔，不过是他一剑便能解决的事情。”
    心魔的话让柳晞不敢置信的同时又心中大为震撼。
    若是心魔所言为实，那岂不是他害了师尊？
    这般想着，柳晞心中杀意凛然，看向心魔时眼中充满杀气。
    心魔看到了，但不在意。
    “对于北辰来说，我不过是他挥手便能除去的存在，你可知他为何迟迟不动手，将我一直留着？”心魔突然问道。
    柳晞一愣，“为何？”
    心魔笑了起来，“呵呵……因为啊，七情六欲其他六情他挥剑便可斩尽，唯独对你的爱他无法斩断。他修炼的功法不允许他有情，斩不断便只能成为心魔。”
    所以他就是从北辰对柳晞的爱意中诞生的心魔，正如他所说，柳晞活着他便存在，柳晞死了他恐怕也会继续存在。
    只是如果柳晞死了，北辰迟早会走出来，到时候没有柳晞能够牵绊着北辰，北辰迟早会一刀砍了他。
    因此这世间最不希望柳晞出事的便是他，柳晞是他继续存在的保证。
    “爱？师尊……爱我？”柳晞整个人都傻了，就算早就有了猜测，可听到心魔这么直白说出来，柳晞只觉得脑中一道惊雷，眼前一白，身体跟着一晃。
    师尊爱他？
    怎么会？他的记忆中，师尊从未对他表现出超出师徒之外的感情，师尊怎么会爱他呢？
    这不可能啊！
    一定是心魔在骗他！
    是了！这东西是心魔！心魔的话怎么能信？根本就是鬼话连篇！
    “我差点被你骗了！你是心魔，你说的话根本不可信！你这么说是想迷惑，利用我对付辰哥吧？！”
    面对柳晞的质疑，心魔也不急，缓缓抬手，“别急，现在来解决第二个问题。你就不想看看，你的记忆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吗？”
    “什……啊！”
    柳晞话还没说完，心魔便是一弹指，一道黑芒射入柳晞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