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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舟低下头,攥着柏知望的衣角说:太突然是吗
柏知望让秦舟先进门,给他倒上一杯西瓜汁,然后跟他排排坐在狭小的宿舍床上。
秦舟喝完整杯三百毫升的西瓜汁,还是觉得心里很燥,没处发泄,所以他扑到柏知望怀里,把嘴上残余的红色液体通通蹭到柏知望衣服上。
柏知望揉着他的头发,累不累?我陪你躺会,你先歇着,等想开口的时候再说。
秦舟摇摇头,低声说:我只有你了。
是能猜到的结果,柏知望选择抱紧他,在花香很浓的头发上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
秦舟颠三倒四地复述出柜的情况,越说越委屈,但柏知望的衣服上一直倔强地只有西瓜汁而没有眼泪蹭上去。
秦舟掐头去尾,只跟柏知望说自己受到的阻力,并没提被断粮的事情。柏知望就算没接触到故事最严重的部分都已经心疼得无以复加,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喊宝宝。
彼时柏知望已经留校读研,跟秦舟又做了三年校友,正是谈恋爱没羞没臊的关口。日子正甜蜜着,忽然当头一棒,任谁都会懵。
秦间不是说说而已,秦舟也真的不会妥协。从前随便请个下午茶都好几千的小少爷,现在竟然买个白菜都想还价;有时候晚上都不进米,咸菜配白开水把自己撑得虚饱,硬生生把胃折腾得坏掉。
五谷不分的人去打工都没店家愿意要,秦舟只能慢慢学,什么脏的累的只要能赚钱都会去干。为了攒点本金,他特意找导师多接学校的活,有项目工资后抠搜地存完一笔后,还记得匀出来给柏知望买生日礼物。
彼时秦舟刚刚选择硕博连读,如果完不成论文发表要求就只能拿本科学位证。杂事那么多,分了学业上的心,他只有半夜才得空看文献,天天挑灯写论文做Pre,好几次差点低血糖晕过去。
这些,柏知望最开始一直被蒙在鼓里。秦舟每次找他都很能装,虽然肚子饿身体也疼,但笑得非常逼真。
柏知望又不傻,相爱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变化。原先肌肉匀称的大个子现在瘦到能摸到肋骨,屁 股上的肉也少了两圈,柏知望很快觉出不对劲,找到秦舟的班长询问才知道原委。
他路过学校附近最热闹的后山,见到秦舟正带着满脸花花绿绿的油彩。秦舟刚做完小丑逗孩子笑,疲惫地坐在路边,吃两元钱的馒头当午餐。
登时酸甜苦辣混做一锅粥,直往柏知望的鼻腔和肺里灌。
他远远地看着那个穿着沉重玩偶服跳来跳去的人,默默跟隔壁店家打了声招呼,悄悄给秦舟准备了热乎而丰盛的晚餐。
柏知望当然晓得,如果不是跟自己在一起,秦舟本不用这么累的。
所以他回宿舍后盯着几封来自国内外顶尖学校的offer邮件看了很久,想选个折衷的办法,比如半脱产读博,但导师不建议他这样做。这一行更新换代太快,稍不留神就会跟不上学科发展,两头顾的结果很可能是两头丢。
柏知望考虑了一周多,最后还是决定收回申请,转头向各大科研机构投简历。
当时柏知望最心仪的就是科研院,它承诺给引进人才一大笔安家费,所以柏知望二话没说就签了。
柏知望知道秦舟不会允许自己为他改变人生抉择,所以在聊起即将工作签约的打算时,柏知望没敢给秦舟太大心理压力,笑着隐去私心,只提及与他研究方向高度一致的数字化修复小组。毕竟博士学位以后还能再修,一个平台高、兴趣专业匹配的工作可不会那么幸运地每年都遇到。
我想着进去后能早点把论文投产,干个少人走的领域。说不定还能研发出什么填补科研空白的系统,把那些文物完完整整带给世界看。柏知望只拣秦舟爱听的说,为喜欢的事穷尽一生,挺有成就感的。
秦舟当了真,凑上前吧嗒吧啄他脸,柏知望,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其他人会崇拜柏知望的聪明清醒,唯独秦舟,只爱他这份对热爱的执拗和信心。
然而柏知望却独一份不为他知的执念让小船可以继续自由地四处逛悠,永远不必为生活低头。
秦舟研一这年,柏知望正式加入沪漂大军。金光灿灿的履历让他拿到人才安置费,加上高新技术单位有购房优惠,足够间小二手的首付。秦舟开了个账户,一边继续兼职吭哧吭哧地还贷款,一边定期往户头里打款,作为分摊首付的费用。
柏知望当然不会要,他之所以早早参加工作就是为了让秦舟过得轻松点,怎么可能计较这些。秦舟不管,他照旧省吃俭用往卡里汇,就当替柏知望存钱。
小情侣早早地体验人间烟火,不需要祝福也不需要浪漫,一日三餐,一房两人,在浦西的犄角旮旯精心打理属于自己的屋子。
虽说每个月都背负巨债,最拮据的时候几乎顿顿食堂或泡面,本就脆弱的胃雪上加霜,但秦舟觉得日子正是蜜里调油。
搬家那天,柏知望还在加班,秦舟刚好没课,跑回家把花瓶里插上玫瑰花束,装好遮光窗帘,打开小床旁暖黄的台灯。装修略显简陋,除去公摊后面积连三十平,狭窄的卧室温馨又家常。
忙完已经是深夜,秦舟撑在窗台上,远远看着天边发:[你看,月亮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