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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造谣!”她亮出小细胳膊,比比划划,“一条条的,就是用钢丝球刷的,还带血呢!骗你我吃屎!他自己说的。”
雪里:“……啊。”
春信太喜欢聊八卦了,她不爱跟除了雪里以外的人说话,每天坐在哪就爱竖个耳朵偷听别人说话,回家全部倒给雪里。
雪里被迫听了同学们之间诸多的爱恨情仇,她光听不行,春信还要让她发表意见,问她:“你觉得呢?”
雪里说:“我不关心别人的事。”
春信就不说话了,过了两分钟,走到树荫下问她,“欸?跟我们班刘一楠搞对象那个是谁来着。”
雪里说:“四班的龙宇。”
春信用肩膀撞她,“你不是不关心别人的事吗?四班的龙宇你都知道,我还只知道姓龙,不像有些人,知道人家叫龙宇。”
雪里故意逗她,自己也乐得不行,把她搂在怀里笑。
对邓奕的帮助一直偷摸进行着,一有资料费,春信就把钱放在笔记本里拿给他。
半个学期,他欠了将近七十块钱,雪里和春信都没找他要过钱,有没有把这事告诉过别人。
但是班上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传,邓奕和春信在谈恋爱,邓奕管春信要钱。
传到春信和雪里耳朵里,两个人都不当回事,传到班主任耳朵里,老师先是觉得不可能,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把双方家长叫过来。
邓奕舅舅一惯把班主任当空气,学校叫家长从来不去,打电话就说忙,没时间。
蒋梦妍去了,当着老师面,她笑着说:“要传我家春春和冬冬谈恋爱我还觉得靠点谱,跟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班主任老师推推眼镜,咳嗽两声,虽然知道只是句玩笑,还是被无语到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蒋梦妍回家听俩孩子说,是因为帮助同学才传出来这样的事,还夸她们。
隔天大课间,春信突然肚子痛,雪里带她去卫生间,春信躲在隔间里抹眼泪,雪里问她怎么了,她眼泪朦胧说:“我可能快死了。”
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春信踮脚趴在她耳朵边说:“我一直流血。”
雪里:“……”她明白了,安抚一阵,“等我两分钟,马上回来。”
“你干嘛去?”春信不放她走,雪里小声说:“找东西给你垫,两分钟,我知道谁有,你等我。”
也上过卫生课,知道怎么回事,但亲戚真来了,还是吓坏小女孩。谁见过这阵仗啊,太吓人了。
课间雪里一直陪坐在旁,春信趴在课桌上蔫蔫问她,“真的不会死吗?”
雪里摸摸她的脑袋,“不会,放学我去给你买药,吃了药就不疼了。”
春信下巴垫在胳膊上,轻轻点头,雪里说:“明天从家给你带个抱枕,你课间就趴在上面睡。”
春信腾出一只手去玩雪里的手指头,哼哼唧唧撒娇,“那你明天也要陪着我。”
“嗯,我一下课就来陪着你。”
上课铃响,雪里又软着嗓子哄了她几句才起身离开,男生们闹哄哄从外面冲进来,邓奕也在其中,衣服上有些泥脚印,袖子捂着嘴,有血迹透出。
春信肚子疼,没精打采趴着,他微微侧身躲开她视线,桌洞里摸了纸擦鼻子,期间不停转头去看她。
春信闭着眼,邓奕又多看了她几眼,举手叫老师,“她好像不舒服。”
老师过来问她能不能坚持,春信说能坚持,老师看她疼得满头都是汗,还是让她回家休息。
之后几天她满心满眼都在这事上,直到一个星期后,才突然意识到,邓奕好像很久没来上课了。
若非同桌关系,两个人都说不上什么话,春信没惦记着让他还钱,没打听过他,下五子棋的热度也过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音乐课,班主任老师站教室门口,把雪里和春信叫出去。
走廊上站了两个警察,问她们认不认识邓奕,同时递过来一个信封。
警察说:“这是邓奕写给你们俩的遗书。”
春信脑袋当场死机。
雪里急切问:“邓奕怎么了?”
班主任一左一右搂住女孩们的肩膀,“邓奕死了,喝农药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加更,是大家要的超前点播,我很宠。
第36章
邓奕没来学校上课的这一个星期,是回老家了。
他拿了舅舅二百块钱,坐车回老家桂华镇,写了封信给帮助过他的同学,欠的钱夹在信纸里,给镇上早就送养别家的弟弟买了身衣服,剩的几块零钱买了农药喝。
听说他是死在老家的山坡上,在能看见整个镇子,视野极开阔的地方。
班主任老师占了半节音乐课,向同学们宣布邓奕的死讯。
时间好像按下暂停键,连桌椅不小心发出的碰撞声也消失了,静默、长久的静默后,有沉重的鼻息和压抑的抽泣响起,慢慢的、慢慢的,呜呜的哭声响成一片。
邓奕在班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存在感,就连前后桌同学都常视他为无物。
也只有这时候,大家才会想起他,以后也都会记得他,过了很多很多年,仍记得,初中时班上有个男同学喝农药自杀,死在老家的山上。
春信没哭,她心里很难过,但确实没有眼泪可以流。她想,邓奕肯定过得很不好,他可能就是因为偷钱才会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