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隔着一面镜子，路眠没有在与谢稚的对视中落了下风。
    谢稚的话唤起了他的记忆，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多的巧合吗?谢稚的经历跟他，还有顾存太像了。
    纷乱的记忆与谢稚的声音重叠，让路眠听不太清谢稚具体说了什么，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又好像没有。
    谢稚的声音突然加大：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柔弱，我不在的时候，她对其他男生都冷冷淡淡的，只会在我面前暴露小女生的一面。
    他肯定道：她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尤其是她在我面前袒露脆弱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绵绵有胃病，绵绵一个人在家，胃病犯了疼得动不了。
    那也是两人第一次连麦一整晚，也是绵绵第一次对他展现真正脆弱的一面。他听着绵绵自己吃药，艰难地爬起来煮了粥，他只想立刻回国将她抱进怀里。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发现，他对这段结局不定的网恋是认真的。
    路眠听完后沉默了，他想不出能快速安慰人的话，思考良久才说道：我不是很理解你们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你知道吗?你喜欢的网恋对象，很大部分都是你塑造出来的符合你标准的虚幻形象，你们如果能见一面，很容易就能打破那层完美的壁垒，而这壁垒早就被你的网恋对象打破了。
    你其实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男生，他骗了你，他还觉得你恶心。
    谢稚没有恼怒，笑容挂在脸上，像张假面：路眠，你安慰人的方式好糟糕。
    路眠向镜中的谢稚伸出手，说道：毛巾给我吧。
    谢稚乖乖递出毛巾，毛巾很湿，还沾着谢稚的温度，路眠踮起脚，给谢稚擦着头发。
    他眼眸垂下，问道：那这样呢?
    谢稚弯下腰，让路眠的手臂得以放松，僵硬的表情化开，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有被安慰到。
    -
    路芽从会说话开始，她的嘴巴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能停下来。
    连自家人都受不了她的吵闹，谢稚跟她非常投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停不下来。
    房间内加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并不觉得突兀。
    晚饭吃到一半，外面的暴雨停了。路眠这个哥哥在路芽心中的地位也被漂亮哥哥给取代了。
    路眠倒是不介意这个，吃完饭，路芽陪着谢稚去隔壁拿东西，谢稚今晚要住在他们家。
    路眠反对道：家里没有空房间了，他自己没有家吗?
    路芽撅起小嘴，不高兴道：哥哥，你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哦。
    谢稚附和：就是，哥哥，你很没有礼貌哦!
    路眠：
    沈唯笑了笑：隔壁空了十年，总不能让小稚住在没有打扫过的房间里吧，让他睡你房间吧。
    路眠皱眉：他睡我这?
    沈唯反问：难道你要让他跟我或者芽芽一起睡吗?
    那更不可以。
    可是
    沈唯：放心，不会让你跟他挤一张的，我等会帮他铺个地板床。
    路眠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路芽已经陪着谢稚去拿他的东西了。
    -
    路芽年纪小，不到九点就被沈唯抱去睡觉了。
    吵闹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谢稚捡了路芽的小板凳坐在路眠身边看他玩游戏。
    你妹妹真可爱。
    路眠冷着脸：别打我妹的主意。
    谢稚：我还没那么禽兽好吗?要打也是打她哥的主意啊。
    路眠点鼠标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谢稚，谢稚立刻露出一个笑。
    路眠：我会揍你的。
    谢稚：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呀。
    路眠：你开你的玩笑，我当我的真，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吧，别碰我，不然我真的会揍你。
    你是讨厌跟人肢体接触吗?谢稚无视路眠的恐吓，支着腮打量路眠。
    路眠：嗯，很讨厌。
    谢稚暗叹可惜，抓起脚边的小兔子玩偶展示给路眠看，解释道：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之前也不是故意的，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玩偶呀，你看，像不像?路芽都说很像。
    早在谢稚拿出兔子玩偶给路芽看的时候，路眠就看过了。
    这只兔子玩偶是一个有成人手臂高的球型关节人偶，拟人的兔子模型全身上下穿着毛茸茸的白色衣服，只有长发是粉色的。那张脸确实很像路眠，但是是小时候的路眠，严格来说，更像路芽才对。
    谢稚：我小姨是专门做这个的，有一年暑假，我来爷爷家住，在附近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第二年暑假再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了，小姨按照小妹妹的照片专门给我做了这个娃娃，后来照片不见了，只留下这个娃娃，我每晚都要抱着它睡觉，难过的时候抱抱它就会好了。
    谢稚垂着双眸，没注意到路眠愕然的表情。
    路眠：隔壁是你爷爷家吗?
    谢稚：对啊。
    路眠：我记得隔壁住着的老爷爷姓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