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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平静。
    皇帝床前跪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揪着皇帝衣袖哀声哭泣,是赵贤妃。
    “陛下,陛下您喝一口药罢!喝下去便会舒服许多。”
    皇帝半阖着眼,虚弱地摇了摇头:“无用的,朕大限已至,灵丹妙药也回天乏术。”
    贤妃不住摇头,泪水涟涟,祈求道:“您说胡话!您是真龙天子,不会有事的。”
    “景儿还小,不能没了爹!臣妾、臣妾也离不开您呀!”
    她泪水飞溅,滚烫的热泪撒在皇帝手背上,竟是很真情实感的,皇帝缓慢地伸出手,在她眼角划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坠落,打在床褥上。
    他气息极弱,说出的话仿佛飘絮,贤妃凑在他唇边,才勉强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无、无事的,朕已安排好了一切。”
    贤妃心狠狠一揪,等待着他说出自己期待的答案。
    “老四,老四即位后,会,会好好待你们的。”
    谁即位?
    贤妃双手死死捏紧,脸色悲伤的表情来不及回撤,怪异地问:“您说什么?”
    为何,为何是传位给李炎?为何与从前说的不一样?
    皇帝侧过脸,强打精神地抬了抬手,命令钱喜:“你——你出去,朕有话,要单独与贤妃说。”
    钱喜应了一声,默默往外退,还顺带将门紧闭,“吧嗒”一声落下,贤妃听见皇帝涣散的声音:“景儿日后,做个闲散王爷,平安富贵一生。”
    皇帝缓缓将手覆盖在她手背上,轻声嘱咐:“我走后,你也不必、不必在宫中拘着,只管、只管与他在府外别住,自在逍遥。”
    她仰头,露出个嘲讽的笑。
    这宠妃的戏演得太逼真,眼泪竟不受控地往外流。
    闲散王爷?
    若她不曾爱上陆云卿,若是这个结果,她应该很知足。
    但如今,只觉得自己多年的隐忍,是镜花水月的一场笑话。
    贤妃冷笑着,将皇帝那双,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嫌恶地从自己手上推开,缓缓站了起来。
    皇帝瞪大了混沌的眼,讶然问:“爱妃,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贤妃走到窗边,在角落的花瓶上抽出一张黄色的布卷,竟是一卷圣旨。
    又走到皇帝病榻前,缓缓将圣旨抖开。
    她脸上始终挂着温驯的笑,与平日别无二致,皇帝却终于发现了暗藏其中的厌恶与虚伪。
    她对他,从来都是虚与委蛇,从无半点真心。
    皇帝大略扫了一眼,圣旨的内容,是立皇五子李景为储君,因李景年幼,则加封陆云卿太师,为摄政大臣。
    “你个贱妇!究竟要做什么?”
    贤妃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意十分深切,她声音依旧娇柔,仿佛平日与他撒娇时候:“做什么?陛下承诺过,要叫景儿做皇帝,君无戏言,臣妾不过请您践行诺言罢了。”
    皇帝瞪大双眼,气得倒喘粗气,好半晌只说得出一个“你”字。
    贤妃将圣旨在皇帝眼前晃了晃:“圣旨已拟好,国玺也盖上了。”
    她低头,将自己拇指咬破,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溢出来,她抓住皇帝的手,将血涂抹在他手上。
    贤妃握着皇帝干瘦的手,幽幽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
    在指尖触碰在圣旨的一瞬,皇帝软绵绵的手倏然一绷,牢牢地反握住贤妃的手。
    贤妃本来以为胜利在望,却突然被人扼住手腕,有惊恐的情绪在胸口/爆开,她只觉得自己眼光都凝滞住,缓慢地对上皇帝本该死气沉沉的眼眸。
    此刻已全然清明,甚至闪烁着诡谲的精光。
    他微微而笑,和煦地问:“爱妃,这是要做什么呀?”
    轻柔得与床帏私语一般,但落在贤妃耳中,便是比黑白无常索命的呼号还要可怖,她浑身发抖,身体往后退,想要挣脱皇帝的钳制,却是徒劳无功的。
    皇帝拽着她的手腕,越逼越近,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阴森森的笑,一字一句地骂:“贱人,你好大的狗胆。”
    “你——你怎么会?”
    那碗莲子羹,她分明是亲手,一勺一勺喂入皇帝口中的!
    他怎会安然无恙,更做出了死期将近的模样来欺骗自己?
    皇帝神色已冷,连讥嘲的笑都不屑流露,扣在贤妃腕子的手不住收紧,捏得糊口都发了白,咬牙切齿的:“想不到罢?”
    其实,皇帝对贤妃,还是很有感情。
    即便追查到的线索,的确系贤妃身份有异,她不是清白无瑕的圣女,从前与李书年抑或是陆云卿不清不楚,二人间的相遇或许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他都愿意相信这十年感情并非虚假,愿意再给贤妃一次机会。
    所以,他才作了今日这局,来检验贤妃用心如何。
    若贤妃今日表现还可以,大约他真会心软网开一面。
    结果真相往往残酷。
    自从对贤妃与陆云卿的关系起了疑心,太极宫对贤妃便十分防备,送来的物件吃食,都不再用,只是这些贤妃并不清楚罢了。
    今日午后,贤妃亲自捧着莲子羹来太极宫,皇帝先说有事在身,不能抽空见她,叫她留下东西,迟些再去看她。
    但那莲子羹,一经查验,竟是下了毒的。
    皇帝按捺住想要掐死贤妃的冲动,设了个局。
    贤妃前脚才踏出太极宫,后脚又被叫住,说陛下已经忙完,请娘娘伴驾。
    贤妃进了书房,正见着那碗莲子羹摆在皇帝手边,竟还未动用,当即便撒着娇,坐在皇帝膝头,一口一口喂给皇帝吃了。
    “你的东西,太极宫哪敢留?早被调换了。”
    皇帝语调凉凉地提示,只是手仍不松开,流露了他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将贤妃推开:“你这毒妇!朕对你还不够好么?你竟敢背叛朕?”
    贤妃被推倒,摔在厚重的地衣上,她浑身都抖着,陷入无助的恐慌中,只瞪着双眸,慌乱地将眼泪揩走,辩驳:“陛下!陛下您听臣妾解释。”
    她苦笑着,口气是无辜的:“四皇子,四皇子喜怒无常,性情怪异,手段残酷,与景儿没有半点情谊,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如何能容得下景儿?”
    贤妃神色凄惶,声音低低,伴随着啜泣与哽咽,竟十足委屈模样:“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是为了自保,才斗胆犯下大错,但千不对、万不对,都是臣妾这个做娘的错,与景儿没有半点关系,他什么也不知道,他素来乖巧孝顺,对陛下最是敬仰,陛下切莫迁怒景儿!”
    皇帝听她宛若泣血一般声声反驳,一颗心却是越听越冷。
    瞧瞧。
    这就是自己疼爱了十年的女人,一张喜怒无常的假面,眼泪说来就来,感情说走就走,一点真情也无,浑然当自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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