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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贤妃入宫前,是归元观的女冠,是冯凭送上去的人。
    一是归元观远在凉州乌泥山,与江南八竿子打不着一处,二是冯凭也从未在江南做过官。
    清嘉也是胡说罢了,她吐了吐舌头,松开宋星然的手,行至那木门前,抵着生锈的门环,叩了十来下,都无人回应。
    大约真是空置了。
    宋星然本来便不耐烦清嘉管王子尘的事情,上前去牵清嘉,道:“莫管了,走罢。”
    清嘉试也试过了,心知或是真的无缘,便也不强求,点了点头。
    “谁在敲门?”一道老迈的声线传来。
    清嘉扭头望去,在拐角处缓缓走出个老婆婆,发髻灰白,簪着朴素的银钗,棉布衣裳,大约只是寻常人家。
    清嘉好不容易寻见个活人,便问:“婆婆,您可知,这出宅子的人家去哪儿了?”
    老婆婆皱眉盯着他们,目光有些防备。
    清嘉婉婉一笑:“我们是……”她信口胡诌了个地方:“泉州来寻亲的,昔年我们姑姑在,李大人府上当奶嬷嬷,此后便断了联系,途经此地,过来看看可有线索。”
    老婆婆低声叹了口气:“李大人?早便不在了,此处都空啦……”
    听她意思,或许对李书年府上有些印象,七零八凑地胡编:“呃……我姑姑,当年听说,李大人府上有个得宠的姨娘,都怀孕了,所以才聘了我姑姑做奶娘,不知婆婆,对这个姨娘可有印象?”
    “姨娘?好似是吧。”婆婆似乎陷入了沉思,缓慢道:“好年青的,又生得纤薄,乍一看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后来也一道搬走啦,怀孕了么?没有印象呀……”
    清嘉心头一喜,没想真能套出消息来。
    那婆婆却忽然拍了拍手,指着清嘉,浑浊的眼中透出些光来,声音飘忽:“眼儿大大的,同你一样,眼角也生了一颗红艳艳的泪痣。”
    清嘉愣了愣,心道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赌对了,大约王子尘家姐,真是跟着李书年走了,待她再要说话时,那老婆婆已然拄着拐杖远去了。
    “哎!”清嘉想要上前追,却突然被人牵住了手。
    宋星然深深蹙着眉,摇了摇头:“走罢。”
    他脸上冷得像腊月寒冰,清嘉心底也凛了一凛。
    不好,宋星然又要闹了。
    第48章
    清嘉瞥了一眼婆婆渐渐远去的背影,咬牙点了点头。
    也罢,大约那婆婆知道的也不过这些,她既已知王家姐姐随李书年去了河东道,便算践了对王子尘的诺言,无谓再追,平白惹得宋星然不悦。
    李书年死在任上,那随行家眷去往何方?是留在了河东道,还是回了李书年的宅邸?
    李书年是何方人士,将家宅置在何处,有几处房产?这些都还待查。
    虽然清嘉心中常与自己说,这是王子尘的家事,她不必多管,但从前是与无头苍蝇一般毫无头绪,今天却乍然在自己手上寻到线索,她的心情也澎拜起来。
    那感觉……浑似看话本追到要紧处,硬生生没了下文,抓心挠肝地难受。
    清嘉一路上皆出神沉思,待上了小船,宋星然牵她上船时,冷不丁瞥过去,才发现他紧绷的下颌角,一张脸冷冰冰,看上去端凝肃然,很是骇人。
    清嘉忙抓紧他的手。
    宋星然反握回去,修长是指卡在她脆弱的腕骨上,微微用力,将肌肤都捏得发红。
    清嘉嘶了一声,忍着轻微的痛感,小声问:“夫君,你可知,李书年是何方人士?”
    宋星然听她还在问李书年之事,心沉了沉,流丽上翘的眼尾凌厉得犹如刀锋,终究没按捺住火气:“祝清嘉,你对那戏子未免太过上心。”
    他从未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过她。
    清嘉只觉得刺耳,心中似有无名之火烧了起来,她也知道此刻该去哄宋星然,与他好好解释,只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将纷杂的心绪压了下去,好言道:“小事一桩,夫君不要放在心上。”
    “若夫君不喜欢,我不再问便是了。”
    宋星然太阳穴突突地疼,满腔的酸妒烧成了怒火,他肃然冷笑:“小事?你为他一路追查,从凉州查到徐州,始终记挂惦念,他是哪位呀?值得你这般上心惦记。”
    清嘉愣了一愣,听见他咬牙切齿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要太过分了。”
    这话落下,宋星然脸色变了,自觉说话有些过,已小心去打量清嘉神色,讷讷去碰她肩膀:“对不——”
    一句道歉未说完,清嘉已怒然转身,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宋星然悻悻收手。
    清嘉怒极了,他这是什么话?
    说得浑似她与王子尘有私一般。
    何况她也没做什么,不过可怜那半生漂泊的女子,顺着多问了几句嘴,值得他大发火气么?
    此刻二人坐在逼仄的船舱中,外头是滚滚流过的长江水,一个急弯,晃得她一瞬地转天旋,几乎要呕出来。
    但她不想在二人吵架时露出软弱之色来,只忍着难受,咬唇道:“我可怜那漂泊伶仃的王家姐姐,你却满脑子……”
    话再说下去便难听了,清嘉收了声,会过身来漠然扫他一眼,完全抗拒触碰他,偏着身子往角落缩,不再望他,将目光投向船外飞流。
    她一张脸煞白似雪,眸中闪着委屈脆弱的神色,倔生生地扭过脖子不去看他。
    宋星然一颗心好似叫银针狠狠地扎了一下,愈发懊悔起自己为何与她闹,但更多还是恼她竟为了王子尘与自己动了火。
    心中憋着气,都不情愿说话,宋星然也装作假寐,不去看她,杜绝自己心软。
    小舟一路急行,将要驶回大船,清嘉竟一丝响动都无。
    宋星然犹豫片刻,仍别扭着去唤她,也是此刻才发现,她弯弯的眼睛闭紧,竟安然睡着了。
    她倒是心大。
    他却一路上神思不宁,胡思乱想,吵了一场架,在意的人好似只得他一个。
    宋星然无奈叹口气,倾身上前去唤她:“清嘉,该起了。”
    但清嘉却岿然不动,纤长的眼睫连细微的颤抖都无,宋星然定睛一看,她面颊发苍,几无血色,平素粉嫩的唇如今也透明似的,像个没了活气的琉璃娃娃。
    他心脏剧烈一震,升起无力的恐慌之感,忙展臂将清嘉拢入怀中,去探她呼吸。
    好在呼吸虽然轻缓,却还在的。
    宋星然贴在她身前,听见她清浅的呼吸,才稍稍安心,随即回想徐州城中发生的一切,似乎毫无头绪,会是投毒么?
    他们一日形影不离,清嘉从未未稍离他视线,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卖花的姑娘、茶摊的老丈、李府门前的婆婆……所见之人在他眼前翻飞而过,却又被他全盘否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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