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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肆意地对家里出柜,并因此付出代价,被剥夺留学名额,是那个没多少人性的父亲自以为是的惩罚。他对这种惩罚不屑一顾,不读书都可以。只是那时候他也决定放弃,因为这是无止尽的深渊,不如自己一个人坠落。
但宿命一般,他们还是相见了。接下来的种种就像不可抗力,而他也学迈出一步,并感觉良好。祁月尘的目光从虞衷头顶乖巧的发旋往下滑,目光所及是纤细的睫毛,淡粉的面颊,饱满的唇,还有脖颈一点淡淡的痣,身上味道清甜。这个人是真实的,就在自己怀里,触目可及。
他看到虞衷怔怔的目光,又解释:“我能说出来,就代表一切已经过去了。”
“真的吗?”虞衷脑子还有些混乱,为这庞大的信息量,又因为吃了药的原因而变得迟钝。过去和现实交织在一起,一时间他有点分不清眼前是让他觉得舒服、想要更得寸进尺的成年人,还是那个叙述中略显阴郁满脑子都是疯狂念头的高中生。
好像不管哪一个,他都想靠近,也不会介意什么。
他还想说点话,可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祁月尘怀里可太舒服了,像脚踩着云,忍不住的陷落。他想过回到自己的枕头上,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怎么办,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稀里糊涂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可能是「我会一直陪着你」,还是「你现在有我了」……总之就像喝醉酒一样,不知道是胡言乱语还是真心流露,到最后意识彻底抽离,整个人就这样抱着人家昏睡过去。
这二十四小时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等虞衷彻底醒来,体力也回来了,发烧与吃药带来的疲惫早已消散。手机上一堆消息在炮轰,虞衷挑了重要的先回,然后发现祁月尘帮自己交了所有在催的作业,当然,几乎都是他帮自己写的。
腰又被揽住,祁月尘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换了套衣服,挺拔迷人,虞衷低头看了眼腰间那只修长的手,又看了眼祁月尘的脸,心跳又开始加速,面红烧脸。
“中午好。”祁月尘只抱了他一下就松开了。
虞衷讷讷点头:“又到中午了吗?今天好像是周末,我下午还得去高中老师家一趟。”
“嗯,我送你。”
祁月尘没问他有什么事,但虞衷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刚收到的消息。老师好像生病了,留在本地的同学小范围组织去探望,我昨天没来得及,今天补上。我蛮喜欢这个老师,希望她没事。”
祁月尘看着他点了点头,“先吃饭吧。”
中饭是粤菜,祁月尘叫的跑腿,店名虞衷也听过,是附近一家生意火爆预定都要排长队不怎么送外卖的老牌餐厅。白切鸡豉油糖炸黄花鱼双皮奶还有煲过的汤,虞衷胃口大开,吃到微撑,最后干干净净洗了个澡,出发探望老师。
老师家所在的区离学校这边不算太远,开车上高架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祁月尘把他送到门口,陪他选好送给老师的花,然后说自己还有点事,如果出来见不到他就先打车回学校。
虞衷抱着花束,乖乖答应。
老师是语文老师,姓周,记忆中还很年轻,高中那时候班里很多人都很喜欢她。虞衷记得她站在讲台上,清晨的光打在脸上那一幕,在推开门看到因为生病头发都落光了的老师时,一时没回过神来。
“好漂亮的花呀,谢谢小虞同学,可惜我现在不能下床走动。”周老师朝他微笑,指挥家人帮忙把花架到桌子上,又示意他坐。
虞衷这才知道老师得的不是普通的小病,而是乳腺癌晚期,存在严重的骨转移,周身骨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住院接受化疗。
这让虞衷觉得难过。
癌症晚期,在这世间存活的日子也不多了吧。
为了转移话题,他打起精神说了好多自己的事。
周老师靠在床头听他说话,眉眼间淡淡的,微笑也很浅淡,像是参悟了一切。
“所以小虞现在找到喜欢的人了吗?”她开口问。
虞衷点头又摇头,“我还不太确定……因为他也是男生,之前有太多的担心。那个人老师您应该也知道,和我一届,叫祁月尘。”
周老师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诧异,也没表现得有多排斥。她只是挑了挑眉,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个男生啊……难怪。”
她笑了笑,主动解释:“他那时候来办公室找他们老师的时候经常会帮我分发你们班的作业,还主动留下来帮忙批改过试卷,现在想想,似乎好多次都对你额外留意。
比如没写名字的试卷能一眼认出是你的字迹等等,你们这些小孩,个个拐弯抹角的,想起来还蛮可爱。”
虞衷低头擦了擦眼睛,再抬头又是一张笑脸。
“希望您很快好起来。”
从周老师家所在的小区出来后虞衷没去地铁站,而是先给祁月尘发了条消息,郑重地说我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祁月尘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老师怎么样,你出来了吗?”
“嗯,我现在在小区外面那条长街上走。我们老师她……癌症晚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时间。”
祁月尘沉默了几秒,“稍等一下,我过来接你。”
虞衷擦干眼泪,乖乖站在原地,风从面颊拂过,脚边掠过枯黄的梧桐叶,他想到老师刚给自己说的话,我们都要勇敢地直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