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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性取向这种事,我不太在意,形婚也好,骗婚也好,我见得多了。如果程斯蔚非要找个男的,我也能依着他。”
停顿片刻,程淑然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是不能是你。”
以往沈峭不会去问原因,但现在他的大脑和一切行为模式都在被的什么支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问出口。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太过可笑,程淑然歪了歪头,碎发垂在脸颊边,“是因为没有老师教,所以你才一直这么天真吗。”
程淑然站起来,贴着墙边走了一圈,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到二十步就能走一圈的房间。”程淑然看了眼天花板上快速旋转的风扇,语速很慢,“比当年的魏方宇还要烂。”
当年追她的人很多,不乏一些家境殷实的公子哥,魏方宇的条件并不算优秀,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一年收入加起来刚好六位数,虽然饿不死,但也只是到饿不死而已。她当时权衡了很多,魏方宇父母年纪很大,独生子,亲戚关系简单,对于当时的程淑然来说,嫁给魏方宇是最安全。
而爱不爱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
“但他实在是太不合适了,格局,知识,能力都不够。”程淑然停在那张小小的桌子旁,细长的手指撑着桌面,“他什么都不能为我做,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不会选他。”
“你能为程斯蔚做什么?”程淑然看向沈峭,停了停,接着说:“保护他?我可以找出一百个受过良好训练的保镖,甚至是退役军人。”
沈峭很慢地眨了一下眼,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拳,手背的青筋明显。
“门口那两个人,是我安排来保护程斯蔚的,这只是其中两个,要不然你以为光凭你,他真的能这么安全吗。”
从始至终,沈峭都没有说话,程淑然等了一会儿,转身往门口走,一只脚刚刚迈出去,身后传来沈峭很低的声音。
“他没有说让我走,我哪儿都不会去。”
门外的铁笼里,一只灰色的巨型犬正在对着她呲牙,程淑然回过头,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沈峭红肿的右手。
“随你。”程淑然跨过门槛,走下台阶,高跟鞋踩上塑胶地面,程淑然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哦了一声。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当年钱凤生领养你,是我让他去的。”程淑然的嗓音听起来很柔和,毫无攻击性,“当时他死活不不愿意去,觉得你年龄太大,后来我给了他一笔钱,他才同意照顾你。”
“看到现在你这么拼命赚钱想要为他买墓地,说明这么多年,他把你照顾的还不错。”突然刮起一阵风,远处茂盛的草丛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程淑然很轻地笑,像是感慨,又像是欣慰,“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给他的那笔钱也不算白花。”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连带着雪亮的车灯一起消失在风里,沈峭在房间里站了好久,直到风越来越大,刮起他的t恤下摆,才走过去把门关上。
没有风声,房间里安静很多,身体正在往下坠,好像要拽着他到比地面更深的地方。
第68章
车窗外的风卷起大片尘土,裹挟着碎石砸向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年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女人,小声提醒道:“太太,该吃药了。”
好几秒之后,程淑然在昏暗车厢里抬起头,从手包里拿出药盒,倒出三片白色椭圆药片放进嘴里,年叔把拧开盖子的矿泉水递过去,程淑然喝了两口,仰头咽进去。程淑然没说出发,车子就停在狗场门口,直到狗吠声音越来越小,年叔才开口问:“刚才那个……是沈峭少爷吧?”
程淑然低低地嗯了一声,年叔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感慨:“长高了。”
其实年叔想说的不止这些,当时沈峭刚来的时候,个子才刚到他腰。程淑然把他送到别墅后就出了门,沈峭就站在鞋柜旁边,怀里抱了一个黑色背包,垂着眼不说话。他走过去,朝他喊了一声少爷,没人应,于是他伸手拍了一下沈峭的肩,沈峭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两步,背重重地撞在大理石板上。
“抱歉。”年叔双手举在脑袋两侧,做出投降状,“我没有恶意。”
那双很黑的眼睛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我不是少爷。”
他挺喜欢沈峭,话少懂事又愿意努力,虽然说了很多遍有人会整理他的床铺,但沈峭每天起床,还是会把床单理平,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但是程淑然不满意,这种不满意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跟了程淑然太久,程淑然挑挑眉毛,他就知道程淑然在想什么。
果然,没有几年,沈峭就被送走,同一时间,程淑然给他放了一个长假,理由是他年龄大了,可以放松一段时间再回来。当他再回来的时候,别墅里的人换了一个,长相和女主人有七分相似,张扬肆意,想要什么会想尽办法得到。
沈峭自然是被送走了,年叔不知道会被送到哪儿去,但他知道程淑然再狠心,也不会完全放着沈峭不管,总会给他一个归宿。刚刚坐在车上,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沈峭,五官没怎么变,胆怯和青涩褪去之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