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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贸然摘掉帽子,沈峭没有多嘴,只是朝他又走了一步,确保程斯蔚完全藏在他的影子里。
“看来以后不用告诉你我几点下课了。”程斯蔚笑了出来,“你明明一直都在门口等。”
“——哦对了,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把包拎起来,拉开拉链,程斯蔚把手伸进去,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深蓝色绒面的盒子。直接把包扔在地上,程斯蔚拉过沈峭的左手,打开盒子,把里面的手表取出来,戴在沈峭的手腕上。
“上次其实是我送错了,那个项圈是给阿百的。”把表戴好,程斯蔚抬起头,看了沈峭一会儿,笑着说:“虽然你戴着很好看。”
见沈峭不说话,程斯蔚又说:“表不贵,太贵的我知道你也不会要,所以——”
话还没说完,程斯蔚突然被一阵力道拉过去,脚踢到包,身体不稳,几乎是摔进沈峭的怀里。手臂牢牢环上他的背,程斯蔚闻到很淡的皂香,伴随着被阳光暴晒过的味道。
沈峭什么都没说,但程斯蔚很快意识到,沈峭看过那条新闻了,那条把他和魏方宇推向舆论顶峰,随时都可以掉下去的新闻。沈峭不会安慰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一抱他然后说一句有点煞风景的话。
靠着沈峭的肩,程斯蔚耳边响起沈峭很低的声音:“阿百是女孩。”
程斯蔚开始笑,整个人埋在沈峭怀里,嗯了一声,小声说:“那项圈送给你了,我再给阿百买个粉色的。”
“好。”沈峭简短地回答。
程斯蔚没来上下午的课,贺莱没多嘴去问,只是在签到表传到后排时给程斯蔚名字后面打上勾。这一天的消息冲击力巨大,就算是程斯蔚,也需要时间来进行重建。
下午两点,车停在别墅大门口,程斯蔚从车上下来,隔着车窗,沈峭先开口跟他说:“我在这儿等你。”
程斯蔚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输入指纹后推开门。客厅灯光明亮,陈姨正在拖地,听见开门声后转过头,看见程斯蔚表情也并不意外,只是朝他点点头,然后说:“太太在书房。”
程斯蔚看她一眼,走到书房门口,抬手敲门,一秒后,门内响起一道女声:“进吧。”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冷气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程斯蔚垂着眼,看着还没干透的木质地板。
“耐性还是差了点,沉不住气。”程淑然合上文件夹,从书桌后抬起眼,“着急到连下午的课都上不了吗?”
程斯蔚和程淑然对视,顿了顿,微笑着说:“你也挺着急的,还不到五个小时,就把我和我爸都卖了。”
没去纠正程斯蔚对于魏方宇的称呼,程淑然的神情依旧平静:“已经算是晚了。”
“是不是有点过了?”程斯蔚说,“直接在新闻里说他不能生育。”
“只是陈述事实。”
“你有抑郁症也是陈述事实吗。”
程淑然很轻地笑了一下,用以往那种冷静的目光看着他:“增加新闻的可看性,也属于正常范畴。”
程斯蔚不再说话了,书房里很安静,能听到客厅里扫地机器人卖力工作的声音。程淑然也是真的很体贴,多给了程斯蔚好几分钟的时间用来让他提问,但很明显,程斯蔚无话可问。
“本来定的晚上吃饭,你早回来也好,一会儿跟我一起去酒店接人。”程淑然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没过多久,程斯蔚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连震几下。
“资料发给你了,对方没什么爱好,平时偶尔打打游戏。”放下手机,程淑然接着说,“你跟她,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在皮肤上留下很轻的余震,程斯蔚没去看手机,他站在书房里,再开口时嗓音有点哑:“没什么可聊的。”
“那就想办法聊。”
“没办法。”
他拒绝的很快,几乎是不留一点余地,不出意外,他将会成为在这间书房里,第二个和程淑然起冲突的人,上一个是她的丈夫魏方宇。但程淑然只是坐在椅子上看他,停顿半晌,似笑非笑地开口:“你知道沈峭跟魏方宇有联系吗?”
程斯蔚没接话,程淑然拿起手边的发夹,左手拢着脑后的长发,低头把头发挽起来:“你应该知道,不是在垃圾桶里看见魏方宇的名片了吗?”
迟缓地抬起头,对上程淑然琥珀色的瞳孔,在永远保持恒温的书房,程斯蔚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在冒汗。
“让沈峭回去吧。”程淑然微笑着说,“顺便告诉他,你最近几天都在家里住。”
第66章
程斯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客厅的,手握住门把的时候,正在拖地的陈姨侧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复杂,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推开门,远处玻璃反射的强光落在程斯蔚的眼皮上,他下意识闭上眼,密集的光点在黑色视野里一点点扩散。
所以等程斯蔚再睁开眼的时候,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用来判断站在玉兰树下的沈峭到底是不是幻觉。
“你进去太久。”沈峭走过来,目光扫过紧闭的大门,落在程斯蔚身上,“我过来看看。”
程斯蔚低头笑笑:“虎毒还不食子呢,我来见我妈,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峭没接话,其实这话说出来就连程斯蔚自己都不太信,一个为了公司能把自己的儿子和前夫抛出来转移视线的人,大概除了不会真的吃掉他以外,别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