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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强,话也少,办事靠谱,我们这儿很多事都是他带着做的。”
“那挺好的。”程斯蔚坐下,很平静地问:“个人情况呢。”
“保准干净,家里有个老爹,几年前就死了,所以说下手狠点或者让他背个锅也没事儿,毕竟无牵无挂的。”
“这种人应该最适合做你们这行了吧。”程斯蔚看向老董,笑了一下,“你可得小心点,省的被对家挖走。”
老董点了根烟,青白色雾气很快飘起来,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他走不了。”程斯蔚没接话,只是露出一副有些好奇的模样。老董抽了口烟,手臂架起来,低声说:“前几年,他跟我们这儿另外一个男的,有点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听下面人说,肖山对他还挺好,累活脏活都舍不得让他干。”
说到这儿,老董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
“不过这也没啥,只要不耽误干活,我就管不着。”老董掸了掸烟灰,嘴角撇下去,“但是有次出去干活,肖山带着过去的,人家钱还了,但是没到我手上。”
“肖山那个姘头,把他耍了,人家卷钱跑路咯。”
“我找不着那个人,这事儿就得肖山兜底,好几百万呢,我当时恨不得把他搞死……但是吧,我后来一想,把他弄死钱也回不来,就让他待在这儿慢慢还债。”
“就弄断了他一根手指,这事儿也就算拉倒了。”
一支烟燃到一半,白雾飘到程斯蔚眼前,老董还在笑,语气里的炫耀很明显。程斯蔚低下头,扯了扯嘴角,再抬头的时候小幅度地皱了一下眉。
“把烟掐了吧。”程斯蔚说,“我闻不惯。”
第27章
人喝了酒话就会变得很多,几瓶清酒下肚,程斯蔚又点了瓶威士忌,老董一边摆手说喝不了一边又给自己满上。老董讲了很多,逻辑不顺,吐字也不清楚,程斯蔚从中断断续续地拼出一些信息。
肖山的前男友叫小时,没有姓,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出任务的时候,肖山总是护着他。就连小时带着钱从后门跑走的时候,肖山也不知道,拎着包在大门口等了几十分钟。这个故事话题度很足,就连一直打瞌睡的贺莱也清醒了不少,支着耳朵在旁边听,偶尔还提问题说:“男朋友跑路,他不知道啊?”
“不知道。”老董抹了抹嘴边的油,脸色嘲讽:“你是没看见我给肖山说小时跑了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
“什么表情?”原本一直沉默的程斯蔚突然开口问。
老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怎么说呢,还挺可怜的。”
“不说这个了,哦对了,您还没跟我说到底是哪家的账呢?”老董说,“您给我点资料,我好提前做准备。”
程斯蔚拿起毛巾擦了两下手,然后说:“陈家,陈文楷。”话音刚落,对面正在仰头喝水的贺莱被呛到,水喷了一裤子,他一边用纸巾擦脸一边抬头瞪他。
饭局结束,把老董送上车,贺莱转头看程斯蔚,双手抱在胸前:“为了套点话,把哥们都给卖了,这不合适吧?”
程斯蔚把帽子戴上,右脚脚尖抵着下面的台阶:“他还没这么蠢,为了几十万佣金去撞陈文楷家的南墙。”
“也是,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查你家保镖的底细了?”贺莱凑近一点,低声问:“是不是他做什么事儿被你抓着了?”
“宏观经济给你加的那篇论文写完了吗?”程斯蔚反问他。
贺莱啧了一声,不太乐意地瞥他一眼:“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就在这儿停吧。”车在路边停下来,程斯蔚付钱下了车,顺着大学路上的林荫道往前走。下午的日头正是最烈的时候,隔着衣服,皮肤也被阳光晒得发烫。路口是红灯,程斯蔚在斑马线后停下,斜前方站着一对情侣,女生手里拿着一个甜筒,浅粉色的冰激凌被晒得有点化了,男生凑过去一口舔掉,女孩子一边骂他一边笑。
沈峭很适合夏天这个季节,不知道他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跟男朋友一起过夏天。应该会喝甘蔗汁吧,上次沈峭等他的时候买过一杯,他后来查了价格,四块五一杯,很便宜。还会干什么呢,像沈峭那种人,估计不会去游乐园水族馆之类的。
绿灯亮了,但是程斯蔚没走,他找了片树荫,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提示音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
“喂。”隔了几秒,沈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很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你去医院了吗?”
“去了。”沈峭说,“刚出来。”
刚刚那对情侣已经走出很远,程斯蔚只能看到背影,还有高温下两个人牵着的手。收回目光,程斯蔚垂眼,看着地面上自己又短又宽的影子,停了停,小声说:“那你来接我吧,我在学校门口。”
没问原因,沈峭在电话那头说好,很快,程斯蔚听见一阵风声。
“你没开车吗。”
“没有。”沈峭的声音有点抖,“我现在回去开车。”
有车在楼下停都不会去开,好蠢,程斯蔚这么想,然后对沈峭说:“好。”
没等太久,二十多分钟之后,一辆黑色轿车在程斯蔚面前停下,副驾驶车窗一点点降下来,沈峭微俯下身,身体贴着方向盘,歪头看他。
“不好意思。”沈峭看着坐上来的程斯蔚,顿了顿,说:“让你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