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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不舒服的睡姿,第二天一早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原雨就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仿佛不需要愣神的时间,立刻坐起来收拾了被子送回房间,又一个人提着工具离开了家门。
再回家时,太阳已经升高。
干了一早上活还挺热,原雨抬手擦了下汗,走到路上,下意识地往程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意料之中,没有看到程灼。
“小雨哥!”路上有个背着书包的小孩走过,看见他双眼一亮,兴奋地招手,“你今儿个怎么没来接我上学!”
“我……”原雨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忙吸了下鼻子走上前去。到小孩面前他才说:“你今天自己去学校吧,我还得过一会儿呢。”
“诶?那你不是要迟到嘞?”小孩歪了歪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小雨哥,你今儿个脸色不好,是不是病咯?”
“冇得事,你别瞎想。去学校吧,路上当心。”原雨笑笑,拍着他的背把人往前送。
小孩被他推得往前踉跄了几步,拼命回过头,从他额角的汗珠看到他手上的工具。
最后“噢”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他凑过去,压低声音说:“小雨哥,你爹又逼你下地干活不许上学了?”
原雨笑出了声。
他拍拍那小孩的额头:“人小鬼大。行了,快走,我一会儿就去学校。”
“说好咯!要去学校的!反悔的人长鼻子!”小孩做了个鬼脸,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原雨笑得直不起腰。
好半晌他才收敛了笑容,叹口气,往家里走去。
他妈已经起床忙活着做饭了,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这满头大汗的造型愣了愣:“你早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儿个睡过了,正想去叫你……咋的,大早上下地去了?”
“嗯。”原雨没多说。
“又是你爹?”他妈皱了下眉,“啥时候的事?”
“昨晚,我到家9点过了,他走出来说的。”原雨把工具摆回去整理好,“昨儿个欠下的活我干完了,他起了吗?”
“没呢。使唤你干活挺会,自己倒是睡得跟猪一样。”原雨妈咕哝着,满脸的不满,“那你现在?”
“我去学校了,他起来你跟他说声。昨天的活做完了,今天的活等我放学回来干。”
“中。你快去吧。”原妈说完顿了顿,快步走回厨房又出来,拿着个纸袋包的热饼,“刚烙的,你路上拿着吃。”
“谢谢妈。”原雨接了,回屋去拿自己的书包。
其实他作业都还没写完,不过比起作业,离开家是最重要的事。
他爸没起最好,没起床就没有了挑刺的机会。
他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灿烂的金阳将门前的土路照得亮堂,程家那个方向能依稀看到开了门,大概是程家奶奶起来做早饭了。
这个时间点,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在为清晨奔忙,但程灼……他大概是见不到的。
习题册他倒不急着拿,主要是怕他爸看见以后撕了。
但今天上学前估计拿不到了,昨晚也没说好。
原雨收回视线,拿着烙饼,往坐公交的方向去了。
……
这会儿程灼其实睡醒了,正躺在床上发呆。
他这两天都醒得早,跟以往的生活习惯截然不同,也许是因为窗外传来的那种村里才有的喧闹声让他感觉陌生。
不过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昨晚他累了,睡得挺好,这会儿挺精神的,就是不太想动。
程少爷不想动的时候,天王老子过来他也还是躺着,反正他也不像村里人醒来就要起床干活。
楼下有人在打招呼,有人在兴奋地说着什么,程灼没听懂,但他在努力听。
昨天的事他想了很久,杨槐和他的家乡江城是很不一样的,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在江城绝不是一件会惹人眼红甚至遭人当街抢劫的事,但在这里就会。
经历过昨天,这样的差别更清晰。
程灼遇见事从不会软化自己的态度,可他不笨。
比起和程光宗低头,他宁可向杨槐低头。
既然决定在这里住下去,适应这里的习惯是必然的。
方言也……不说学,至少得留心听,常用的话也许多听几次就听懂了。
这时,从窗外飘进来饭菜的香气,他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昨天的早饭他没吃,这会儿才起来,既然奶奶早上会起来做早饭,理论上应该有他那份。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
在家的时候,早饭他有时候去学校食堂吃,有时候叫外卖,但大多数时间是不吃的。程渊今年9岁,上小学,去学校的时间比他晚,那个女人就也跟着程渊起床的时间做早饭,完事还要在程光宗那里说“我做了小灼那份的,但他没吃就走了”。
想起这事程灼皱了下脸。
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反倒是来了这里,他确定能有一份早饭是属于他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
程灼揉了揉脸,翻身起床。
他换了身衣服,下楼洗漱。路过的时候他看见餐桌上已经摆了一个不锈钢小盆,里面是各式馒头包子。
看上去还不错。
等收拾完自己,程灼发现桌上又多了一个盆,里面全是鸡蛋。他想了想,往厨房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