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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最愿意听容菀汐夸他的话,也不再抱怨什么,乖乖抓了斗篷给她披上了。
    其实他刚才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在雪国中亮出琳琅阁的身份来。毕竟雪国中与琳琅阁往来的,也是大商户,如果这大户暗中和朝廷有什么关联,发现他们此番前来的蹊跷,暗中将他们的行踪泄露出去可是不妙。
    但转念一想,琳琅阁挑选与其有关的生意往来之人,都要事先摸清根底,确定无碍、至少确定了他们不会将生意往来上的消息卖给雪国朝廷,这才会与其相交、他选择相信自己手下之人的办事能力,打算直接去那中转接头处一次搞定。而且,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引得对方先出手,也未尝不是一年好事。
    皇上带着容菀汐在赤血城内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城西边倒数第二条巷子里的倒数第二家,轻轻叩响院门。
    从外头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宅院,和周围的人家比起来,甚至于不能称得上富庶,都只是寻常百姓家罢了。但是据说能敲响这道房门的,在雪国里都是非富即贵。他国之人,也就只有风国的琳琅阁伙计可以找到这边、可以敲得响这道门,可以进屋去。
    一个驼背的老者来给他们开门,见是两个并不认识的人,未免提高了警惕, 问道:“二位找谁?”
    皇上并不言语,直接亮出了手中攥着的琳琅阁腰牌。老者看了,却是并未马上让他们进去,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有些犹豫地让他们进了院儿。但却并未立刻进屋,而是让他们暂且正屋的房门外等候。想来他自己是先进去禀报主子去了。
    不多时,这驼背老头儿又回来恭敬请道:“劳烦二位贵客久等,二位请进。”
    皇上依旧按着琳琅阁的规矩,给了老者十两银子作为打赏。老者接了,更加地下头去施礼,以为他刚刚的冒犯道歉。
    容菀汐随着皇上进了屋,这正屋里,却是别有洞天。并不似普通屋子里中间一小厅、左右两旁各一小屋的规制,而是打通了,只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理石的地面、朱漆的墙壁、镀金的柜台、货架,其上摆放着各种珍稀之物,俨然又是一个琳琅阁。只是规模上和琳琅阁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一个四十出头儿的微胖富贾从柜台后绕过来,笑道:“不知远客来访,有失远迎,还望远客莫怪。”
    只是笑说了这一句,并未向他们施礼,可见以为他们是琳琅阁派出来采办的伙计,而他是掌柜,自然是不必施礼的。
    “二位小友,请……”掌柜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带着他们往楼下走,并未说去哪儿、也没有什么客套和解释,好像他们理应懂得似的。可见这是每一次琳琅阁之人到此的规矩。
    外头冰天雪地的,但屋里却是温暖如春。进了这屋子里,容菀汐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虽然未见得这屋子里有酒肉之臭,但这里的确比客栈里暖多了。无需到厚重的被子里,身上就已经暖得仿佛在有暖水袋的被窝里一般。
    随着掌柜的到了地下。原本这冰天雪地之处,地下必定阴冷,可一进这地下小雅间儿,却恍似围在篝火旁一般,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直暖得人一阵身心舒坦,就想着要一辈子赖在这儿暖和着、不走了。
    “请。”掌柜又向他们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不等客人先坐,而是自己随意坐在了主位上。
    皇上和容菀汐在掌柜的左右坐了,听得掌柜问道:“怎么今年亲家家里换了走动的人?”
    皇上笑道:“家里并未换人,家里来走动的,今年还没出来呢。我们是郎家一个五服内的亲戚,因着到雪国来有事,便借着郎家的名号过来,以期到这边能有个方便……”
    说着,将手中的腰牌递给了掌柜的,意思是让他细看。掌柜的接了,细看了一眼,忙起身施礼道:“原来是亲戚而并非家仆,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容菀汐心内诧异,心想怎的看了腰牌,就忽然变了个态度?之前他们不也把这腰牌亮给老奴看了,老奴却也没有什么格外的反应?难道这近看和远看,又是不一样的。
    皇上也起身,给掌柜的还了礼,笑道:“无妨。原就是我夫妇二人叨扰了欧阳掌柜。”
    “有何叨扰的?我这一天天也就是闲着,有了远客过来陪着说会话儿,日子反而好过些。”掌柜听得皇上竟然叫得出他的姓氏,不由得更热情了些。
    皇上又客套道:“欧阳世伯好生爱玩笑,若这里是清闲之所,世上可就没有忙碌的生意啦。”
    “过奖过奖……”掌柜的客套了一句,便问道,“不知贤侄是郎家的什么人?”
    “那是小侄的大伯家,一个曾祖父脉下的亲大伯。”皇上道。
    “如此可真是极近的亲眷了。不知贤侄来此,有何事?”欧阳掌柜问道。
    其实容菀汐听得,皇上说的这关系并不近,但自然也算不得远。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反而更容易使得接下来的借口让人相信。
    皇上又将那家里有位早年跟人私奔到雪国的姑姑的故事说了一遍,仍旧说得相当细致真实,感情也相当充沛。听得皇上在讲完故事之后叹道:“不是小侄不孝,只是我那姑母已经离家近十年,这一路前来,路途如此艰辛,想必当年我那姑母定然也是经历了好一番苦楚,是否顺利到达雪国、还是早就成了伏龙山上的一抔白骨,可是不好说了。”